esp;&esp;然而,大都最後還是被攻佔了。
&esp;&esp;城破的那一日,眾多的元人士兵悍然不畏死,欲要護送忽必烈出城北逃,殺出一條血路。
&esp;&esp;在他們的心目中,只要忽必烈在,蒙古就在,總有一日可以捲土重來,為他們報仇的。
&esp;&esp;但忽必烈拒絕了。
&esp;&esp;他帶著親衛且戰且退,準備殉死於皇宮中,先行入城的新宋軍團在劉師勇的帶領下一路廝殺,最先進入皇城,準備一杯鴆酒賜死忽必烈。
&esp;&esp;忽必烈的神色很平靜,手邊擱著一把弓。
&esp;&esp;這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有著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已經到了行將就木的年紀,卻依舊氣質冷厲,彷彿是草原上伺機待發、欲要對獵物一擊致命的狼王。
&esp;&esp;“你不配,讓鄭延平來。”
&esp;&esp;劉師勇躊躇了一會,終究不敢越過延平王做決定,當即派人去找鄭成功。
&esp;&esp;忽必烈見到了鄭成功,神色森寒,一字一句地說:“我今日之敗,非戰不如人,我要你同我堂堂正正一戰。”
&esp;&esp;劉師勇大驚,直接準備上前給忽必烈灌鴆酒。
&esp;&esp;鄭成功忽而抬手製止道:“且慢。”
&esp;&esp;“末路的英雄也是英雄,給他留一點最後赴死的體面吧”,他淡淡說,“一個戰士應當死於弓刀鐵馬,而不是鴆酒宮闕。”
&esp;&esp;他在殿前紅衣颯颯,騎著雪白的駿馬,伸手向衛官要來弓箭,“忽必烈,本王同你比試。”
&esp;&esp;眾人皆錯愕地看著他。
&esp;&esp;“使不得!”
&esp;&esp;張世傑立刻站出來反對,“忽必烈的箭術冠絕蒙古,是能彎弓射落天狼星的水平,你……”
&esp;&esp;如何能與之相比?
&esp;&esp;鄭成功修長的指節在弓弦上輕輕一叩,宛如撫琴般優美,又充滿了肅殺之氣。
&esp;&esp;他極目望向遠方的天際,似有碧雲千里,輕簇上眉間:“我亦曾想過要西北望,射天狼。”
&esp;&esp;隆武帝是亂箭穿心而死,所以自那之後,他最擅長射箭。
&esp;&esp;忽必烈也接過弓,和鄭成功一道策馬,來到了元軍的一處校場。
&esp;&esp;張世傑等人慾要緊跟過來,卻被鄭成功以眼神制止,只好等在遠處靜待。
&esp;&esp;浩莽的草場上,唯有長風勁吹獵獵,一排箭靶矗立在不遠處,於草叢深處時隱時現,如同錚然迸濺的星火。
&esp;&esp;二人誰都沒有率先射出第一箭。
&esp;&esp;鄭成功開口打破了這沉默,淡淡道:“你本可以選擇不入城,回到草原,待來日東山再起。”
&esp;&esp;忽必烈冷笑一聲,臉上洋溢著無邊高傲的光輝:“朕乃大元皇帝,非你宋國昔日天子,安能棄國而逃!”
&esp;&esp;鄭成功又道:“我聽你此話,像是心氣難平——你說你今日之敗,非戰不如人,不覺得可笑嗎?戰敗的唯一因果,就是技不如人。”
&esp;&esp;“蒙古本就打不過新宋,就像從前的南宋根本打不過你一樣。”
&esp;&esp;忽必烈轉過頭,頗為審視地看了他一眼:“鄭延平,你倒不像是個宋人。”
&esp;&esp;從前他掃滅南宋,宋恭帝出城歸降,將戰敗的理由歸結為天命。
&esp;&esp;是天命不站在宋這邊,所以錢塘江潮三日未至,沒能捲走元兵,才有了今日的失敗。
&esp;&esp;鄭成功目視著眼前的遲暮老者,淡淡道:“天命只是為勝者加冕的戲謔之談,你黃金家族自比為天,在我看來本就十分荒誕不經。”
&esp;&esp;忽必烈眉頭一豎,目涵怒意,忽而拉開滿弓,喀啦一箭洞穿了靶子:“朕早年征戰四方,未嘗一敗,彼時,你小子尚未出生!”
&esp;&esp;“朕是飛翔在草原上的雄鷹,自比為天高,讓蒼天以下的群雄都要束手稱臣,這是朕的天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