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血痕瀰漫，什麼都看不見。

&esp;&esp;就在他要墜落到馬下的時候，文天祥及時扶住了他。

&esp;&esp;“嘶”，于謙試著眨眼，卻覺得好疼，“糟糕，我好像傷到眼睛了。”

&esp;&esp;“我看看”，先生冰冷的手指緩慢抹去他眼前的那些血跡，動作極輕，凝神看了半晌。

&esp;&esp;他的聲音低沉而疲倦，像是蒼茫林梢凝結了萬古空碧的凍雪，慢慢道，“……無事，只是皮外傷。”

&esp;&esp;于謙視線中依舊空無一物，只好又閉上眼，感覺到在疾馳中，一路蕭條的冷風飛速與自己擦肩而過。

&esp;&esp;“廷益”，文天祥輕聲說，“今日一敗，沿江防線庶幾再無轉圜餘地。”

&esp;&esp;于謙“嗯”了一聲。

&esp;&esp;他又道：“以後，你慶元、舟山一帶能守則守，若實在事不可為，當就地解散平虜軍，部眾各自星散歸田。”

&esp;&esp;“切不可再圖謀南下入閩，重演一遭海上舊事，使我百姓生民徒受其害。”

&esp;&esp;“先生……”

&esp;&esp;于謙頭腦昏昏沉沉，連續的戰鬥和重傷讓他沒法再思考問題。

&esp;&esp;“我好累”，他拽了拽先生的衣袖，“等坐船入江後，晚一點再討論吧。”

&esp;&esp;反正現在有先生在呢，他可以暫時躲一下，這些分析就是晚點再做也沒關係。

&esp;&esp;可是。

&esp;&esp;他好像聽到了一聲輕若虛無的嘆息，消散在風中：“晚一點就來不及了。”

&esp;&esp;“？？？”

&esp;&esp;于謙頓時精神了：“先生，這話可不興亂講啊，快收回去！”

&esp;&esp;他混亂中，睜開眼好一通掙扎，居然還真有效果，渙散的視線慢慢聚焦起來。

&esp;&esp;他一低頭，首先看到了一隻蒼白如玉的手伸到面前，接他下馬。

&esp;&esp;這隻手極穩，卻又極端清瘦，腕骨伶仃的線條好像經冬霜雪一裂的滄浪流水。

&esp;&esp;于謙目光流轉，忽然發現先生的身後居然插著一支羽箭。

&esp;&esp;他下意識以為自己看錯了。

&esp;&esp;可使勁地眨了眨眼，定睛再看，那支箭居然還在那裡，不偏不倚，進入甚深。

&esp;&esp;血色早已浸沒了衣衫，猶如落梅澆滿了一地白雪，人卻一直凝立如故，使人難以想象，他到底有多麼強大的意志力，一直支撐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