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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一時陷入回憶,寫順手了沒收住,不會教壞孩子吧。
&esp;&esp;他轉念一想,于謙怎麼說也是太子少保,什麼場面沒見過,於是輕描淡寫地說:
&esp;&esp;“上元夜本就是太平盛世的象徵,當年廬陵全盛時,諸般綺陌紅樓,歌林舞榭,香塵畫舫,笙簫瓊閣,往往如雲並起,可堪夢醉流連。”
&esp;&esp;家無餘才,兩袖清風的貧窮少年于謙:“……”
&esp;&esp;這場面他真沒見過!
&esp;&esp;大約是于謙的神色太過錯愕,文天祥不禁扶額道:
&esp;&esp;“廷益為甚這樣看我,這難道不是大家年少輕狂時都做過的事嗎?”
&esp;&esp;“閒暇興之所至,就中個狀元,喝點酒,寫點詩,約上一些朋友與佳人,悠遊山水吟賞煙霞,鮮衣怒馬高樓飛花,醉聽笙簫宿,醒看簷邊月。”
&esp;&esp;既沒有中過狀元,也沒有和朋友佳人們相約的于謙:“……”
&esp;&esp;不,我們不一樣。
&esp;&esp;俗話說,三歲一代溝。
&esp;&esp;他和先生之間,相差兩百年,彷彿已經橫亙了幾十個難以逾越(?)的鴻溝了。
&esp;&esp;但于謙轉念一想,又覺得十分合理。
&esp;&esp;宋朝本就是一個溫柔多情的時代,先生如此完美,被人青睞一點也是理所應當的。
&esp;&esp;《宋史》說先生早年,“性豪華,平生自奉甚厚,聲伎滿前。”
&esp;&esp;也曾是一位錦衣風流,溫柔絕豔的貴公子。
&esp;&esp;雖然說……
&esp;&esp;還是心情很複雜啦。
&esp;&esp;于謙覺得硬要形容自己感受的話,大概是,仙人下凡?
&esp;&esp;天邊高不可攀的萬古明月,終於揮去迷霧,願落入人間,眷照來人一回。
&esp;&esp;“抱歉。”
&esp;&esp;文天祥見他似乎真的一無所知,頓時生出一股帶壞好孩子的內疚感,悄悄將紙箋收回袖中。
&esp;&esp;“沒有沒有,知道了這些,就感覺還挺有趣的”,于謙趕忙把信紙又拿回來。
&esp;&esp;他拉著先生碎碎念,“覺得先生好可愛,還有一點心疼。”
&esp;&esp;文天祥:“……這都什麼跟什麼。”
&esp;&esp;于謙彎起唇角說:“可愛就是可愛,心疼是因為覺得……何意百鍊剛,化為繞指柔。”
&esp;&esp;先生居然神奇地領會了他的意思:“我亦仰慕劉越石之風——中原蕩分崩,壯哉劉越石,公死百世名,天下分南北。”
&esp;&esp;于謙眨眨眼,這輪成功對上暗號。
&esp;&esp;默契程度+1
&esp;&esp;“何意百鍊剛,化為繞指柔”這一句,是西晉時期,劉琨劉越石的絕命詞。
&esp;&esp;沒錯,就是聞雞起舞的那個劉琨。
&esp;&esp;他的前半生,是京華風流浪蕩子,錦衣玉食,遍目妍綺,什麼荒唐事沒做過。
&esp;&esp;後半生,傷感國家南渡,社稷殘破。
&esp;&esp;一改往昔風流習氣,一人孤執地守在北方,想要收復失地,最終兵敗身死。
&esp;&esp;半生紈絝,半生英傑。
&esp;&esp;于謙想到這裡,忽然無比難過。
&esp;&esp;他所心疼的,是先生也走過了這樣的一種轉變,這樣的慘痛一生。
&esp;&esp;宋史說,先生聽聞元軍南下進攻,“至是,痛自貶損,盡以家資為軍費。”
&esp;&esp;在國家危難之際,散盡家財,拉起一支義師起兵勤王。
&esp;&esp;過往的輕狂風流都埋葬在長夜裡。
&esp;&esp;從此,他就成了世人的信仰,大宋的脊樑文丞相。
&esp;&esp;再無人記得當年臨安城中,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