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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節

微微沉吟:“可以一試。”

&esp;&esp;又問:“你之後有何打算?”

&esp;&esp;于謙沉思說:“有三種思路。一是隱居起來當遺民,就此終老;二是黃冠歸故里;三是拉起一支義軍,興兵抗元。”

&esp;&esp;文天祥問:“廷益更傾向於哪一種?”

&esp;&esp;于謙靜默了一會,從本心上來講,他不想表達任何傾向,對先生的決策進行干擾。

&esp;&esp;但他畢竟是來參加副本的,一定要完成任務。

&esp;&esp;最終,他支頤看著先生說:“當然是和先生一道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起來當遺民了。往後歲月那麼長,我還有好多東西不懂呢,先生可以慢慢教我,我總能學會的。”

&esp;&esp;“我看錢塘就很不錯。”

&esp;&esp;“以前我總設想著,等致仕了,要回到西湖泛舟終老。”

&esp;&esp;景泰位面。

&esp;&esp;王文望著好友說這句話的樣子,慢慢紅了眼眶。

&esp;&esp;致仕西湖泛舟……

&esp;&esp;在原本的歷史上,那是于謙終此一生的求而不得。

&esp;&esp;那一縷孤魂客死京師,被他曾經傾力守護的河山天下所辜負,深恩負盡,終未能翻越千里,重返故鄉。

&esp;&esp;王文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抬袖擦了擦眼睛。

&esp;&esp;他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轉頭,卻發現景泰皇帝正凝視著天幕,無聲之間,淚盈於睫。

&esp;&esp;王文:“……陛下?”

&esp;&esp;朱祁鈺背過身,輕咳一聲:“今日風沙頗為迅猛。”

&esp;&esp;王文看著豔陽高照的北平,保持了戰術性沉默。

&esp;&esp;……

&esp;&esp;元軍在崖山海戰的戰場上,持續做著各種善後和清算工作。

&esp;&esp;數月之後,終於開始拔營返回大都。

&esp;&esp;海上連日經行,等過江西廬陵時,已入盛夏。

&esp;&esp;距離計劃中的建康城,不遠矣。

&esp;&esp;廬陵是文天祥的故鄉,張弘範知道必有鄉親父老來營救,給他全身都上了重重枷鎖,關在船艙中,與外界隔離。

&esp;&esp;船停在岸邊,許多人簇擁到碼頭迎接,目露悲色。

&esp;&esp;他們無比害怕和擔憂,文天祥,這位離開廬陵故鄉、出走數十載的遊子,此次一別,將成為今生今世的最後一次歸來。

&esp;&esp;從此,山水相望冷,魂夢無還期。

&esp;&esp;一群士兵押送著他們坐車進城,進入館驛。

&esp;&esp;這段路走得很慢,因為有太多的人湧動過來,圍著車馬,每行一步都圍得水洩不通。

&esp;&esp;于謙坐在窗邊,修剪著懷中一捧茉莉。

&esp;&esp;正逢花期,馥郁的幽香在風中宛轉,白蕊落滿衣衫,零落如雪葬。

&esp;&esp;“先生……”

&esp;&esp;他輕輕地回過身,向被禁錮的文天祥描述外面的場景:“許多人都在等你歸來。”

&esp;&esp;千千萬萬的呼聲綿延著,欲說還休,彷彿要化作無形的手,助先生掙脫鎖鏈,飛向九霄。

&esp;&esp;文天祥閉目,感覺著故鄉的風穿窗而過,簌簌作響。

&esp;&esp;依稀還如許多年前,在白鷺洲書院中讀書的夏日,江流浩蕩,煙鵲低飛。

&esp;&esp;有少年懷抱書卷廊下過,影落翠葉如星河,再回首卻已故人不見,訪舊半為鬼。

&esp;&esp;他輕嘆了一聲:“經年已過,廬陵非那年的廬陵,我亦非當時的我,只恐相見不相識。”

&esp;&esp;“怎麼會”,于謙立即說,“在歲月的急流中,先生一定是最被歲月所眷顧的那一個。”

&esp;&esp;“正所謂「鏡裡朱顏都變盡,只有丹心難滅」,對於先生而言,漫長光陰與霜雪寒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