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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于謙終於收回視線,眸中似是染上了一抹遺憾之色。
&esp;&esp;文天祥:“……”
&esp;&esp;不是,你為什麼會感到遺憾啊?
&esp;&esp;難道是因為不能把他也一起打包帶走嗎?!
&esp;&esp;他果斷換了話題:“廷益以後還能回家麼。”
&esp;&esp;“當然可以”,于謙語氣輕快,“我的陛下、家人、好友們,都在故鄉那一端等我歸來。”
&esp;&esp;文天祥又問:“可有約定歸期?”
&esp;&esp;于謙想了想,慎重地說:“這我便不清楚了。我為先生而來,只要先生長命百歲,我大概能在這裡待上好幾十年。”
&esp;&esp;他見先生還有些疑惑,就舉了個生動形象的例子:
&esp;&esp;“漢明帝永平五年,劉阮二人入天台山,誤見仙女,山中不過半年,歸鄉子孫已七世。”
&esp;&esp;“我亦如此,我無論在先生身邊度過多久,和家鄉都毫無關係,時間流速也不一樣。”
&esp;&esp;忽然成了「仙女」的文天祥:“……”
&esp;&esp;行叭,你開心就好。
&esp;&esp;……
&esp;&esp;連日以來,元軍在外面大擺慶功宴,歡聲震天。
&esp;&esp;慶功宴中最隆重的一場,張弘範指定要文天祥出席,打的還是趁機勸降的主意。
&esp;&esp;許多之前投降的宋將也參加了宴會。
&esp;&esp;張寶、翟國秀、劉俊等人,都是在崖山海戰中投降的。
&esp;&esp;特別是翟國秀,他的投敵等於是撕開了崖山軍陣的防線,形成致命一擊,直接導致了宋軍的崩盤,可謂第一罪魁禍首。
&esp;&esp;這些降將們如今都在座中喝酒。
&esp;&esp;見到文天祥進來,有的面露愧色,愧疚於無法拯救家國。
&esp;&esp;有的不解痛惜,感慨文天祥太過執迷,不願事新朝,恐難免一死。
&esp;&esp;還有一種人就比較奇葩了。
&esp;&esp;他們竟然很憤怒地看著文天祥,目眥欲裂。
&esp;&esp;當一束明光照進深淵暗夜,這束光便也有了罪。
&esp;&esp;這些人的所想,大概就類似於,“就你清高,顯得我們好像很不堪”,“一缸墨水裡面為何要出現一滴清水”,“得想個辦法把他搞死,這樣就沒人能用他做例子,嘲笑我們變節了”,如此種種。
&esp;&esp;實在是無恥之尤。
&esp;&esp;文天祥目不斜視,徑自從一眾神情各異的人群中穿過。
&esp;&esp;于謙跟在先生後面,望著每一張面孔,試圖將他們和史書裡的那些人物對上號。
&esp;&esp;有一位形容清癯、衣衫飄飄的文士忽而出現,向這個方向走來。
&esp;&esp;文天祥告訴于謙:“他就是你要找的鄧光薦。”
&esp;&esp;于謙:!
&esp;&esp;他回想了一下,覺得此人和先生,可稱為神仙友情。
&esp;&esp;前半生,是發小、同窗,師出同門,風雨共度。
&esp;&esp;後來被元軍扣押,於建康驛中,揮淚成生離死別。
&esp;&esp;後半生,鄧剡隱居江南,年年為文天祥掃墓祭祀。
&esp;&esp;他用餘生追溯記錄往事,寫成《文天祥傳》,讓這段義烈往事不至於埋沒在黃沙歲月中。
&esp;&esp;鄧剡本來跟著陸秀夫等人在崖山行朝,戰敗後欲投水自盡,投了好幾次,都被元軍執著地撈了回來。
&esp;&esp;此刻,他面帶病容,弱不禁風,看起來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esp;&esp;于謙想起了自己的建康驛出逃計劃,對他拱了拱手:“請務必注意身體。”
&esp;&esp;鄧剡蒼白地笑笑,看向文天祥,目露詢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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