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許多都是身不由己，是因為我們不能早點將他們接回來，才不得已而降清的，絕非他們之過錯。”

&esp;&esp;“凡今日我疆土所居之民，唯不問過往，一視同仁，竭誠以待之。”

&esp;&esp;他的眼神如此明亮，似無邊暗淡草芥中蛻變出的璀璨螢火，黑暗層雲中偶然驚鴻一現的朗日晨星。

&esp;&esp;李定國只是這樣望著他，便覺得自己也像是被照亮了一般。

&esp;&esp;他想起了一個很古老的傳說，季夏之月，腐草為螢，在最絕望悲痛的深淵中，會迸發出最決然強大的信仰光輝。

&esp;&esp;從前，即便李定國轉戰千里，絕不放棄，其實內心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做最後的困獸之鬥，有永曆那樣的皇帝在，漢人社稷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恢復的一天。

&esp;&esp;一切江山傾覆都敗局已定，他只是不甘心、不肯認命罷了。

&esp;&esp;他曾以為自己的一生也就只能如此了，但是鄭成功出現了，連帶著所有的一切都在頃刻逆轉。

&esp;&esp;鄭成功就是代表著所有希望的螢火與日光。

&esp;&esp;此刻，鄭成功帶著一絲驚訝問：“寧宇為何如此看我，此事難道有何不妥？”

&esp;&esp;他還打算在軍中也這麼搞呢，將義士和降兵們紛紛編入主力營，一視同仁，安撫人心。

&esp;&esp;李定國微笑道：“沒有，一切都很好，只是森森接下來征伐，一定要注意安全。”

&esp;&esp;“知道了知道了”，鄭成功十分隨意地揮揮手，“你每次都要說上好多遍，真的很煩，用兵冒險才能出奇制勝嘛。”

&esp;&esp;李定國無奈地看著他，心想，你根本不理解自己對我、對這個世間而言，有多麼重要。

&esp;&esp;他握緊了手中劍，沉聲道：“那我來執劍保護你，直至生命最後一息。”

&esp;&esp;……

&esp;&esp;鄭成功派畫師，將滿清諸王的鬼魂受難場景記錄下來，製成了一幅幅即將流傳千古的名畫，複製成千上萬份，飛往四面八方。

&esp;&esp;江南地區的眾多百姓都連夜排隊領取，望著圖畫咬牙切齒，悲憤欲絕，在發洩過一通後，燒給慘死長眠於地下的親人。

&esp;&esp;王師即將北伐，收復中原，靼子一定會為從前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你們很快就可以瞑目了！

&esp;&esp;誓師之後，北伐的一切都在如期進行。

&esp;&esp;鄭成功帶著水師沿長江而上，先克定海，復平瓜州，再過焦山，一路直抵南京城下。

&esp;&esp;李定國在陸地也同時捷報頻傳，盡斬清兵長江以南的所有騎兵主力。

&esp;&esp;倒黴的洪承疇也被擊殺在當場，頭顱被裝在匣子裡，傳遞在各地供人觀賞，這次是真真正正“成仇”了。

&esp;&esp;入夜後，鄭成功立在船頭，凝望著近在咫尺的南京城。

&esp;&esp;天幕低垂，萬里寒雲密合，平鋪在夜空深處。霜凍的高天空懸，更襯得遠方高城巍巍，樓宇森然，彷彿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關山橫亙在天地之間。

&esp;&esp;本次一路攻打過來，只用了短短數月。

&esp;&esp;可在原本的人生線上，這條路，他用盡一生都沒能走完。

&esp;&esp;回望身後，數千艘的艨艟鉅艦橫列綿延在江頭，浩浩蕩蕩，如洪流席捲，夜間燈火通明，更如無數的璀璨星辰高掛在碧海青天之間。

&esp;&esp;蒼茫大海浮生猶在，都換作了夢裡山河。

&esp;&esp;星輝照亮了他的眉峰，又落在指尖，燃成了一抹最為銳利、所向披靡的劍芒：“都隨朕攻城，此戰必克！”

&esp;&esp;隆隆的炮火擊穿了天幕，眾人齊聲高呼：“願追隨陛下死戰！”

&esp;&esp;大軍棄船登岸，一路疾馳，兵臨南京城下。

&esp;&esp;鄭成功遠遠地望見城頭飄揚著滿清的旗幟，於三百步外，策馬站定，拉開了弓弦。

&esp;&esp;飛箭一去曳若星流，似電光乍現，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