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溫什麼、李什麼還是陳什麼的，或者三個都要，何不入朝為官，青雲直上，當他的上司，搶了他的人，斷了他的路，絕了他身後勢力，讓他完全無力反抗，生生世世都只能當你的入幕之賓？”

&esp;&esp;魚玄機：“……”

&esp;&esp;于謙：“……”

&esp;&esp;景泰眾人：“……”

&esp;&esp;小黃月英一開口，就充滿了搶劫的氣息，洋溢著濃濃的延平之風，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家太傅這個弟子是替明世祖教的！

&esp;&esp;就算是明世祖的搶劫也只是國家戰略方向的，小黃月英卻創新性地將其開發到了個人層面，可謂是到達了全新的高度。

&esp;&esp;魚玄機看著小黃月英，悽然一笑：“妹妹，若我可以入朝為官，見過更廣闊的天地，豈會看得上他。”

&esp;&esp;“嘻嘻”，小黃月英以為她幡然悔悟，正在沾沾自喜自己把一個戀愛腦扳成了事業腦，卻見魚玄機輕輕別過臉，一行清淚從面上墜落。

&esp;&esp;小黃月英：！

&esp;&esp;她頓時慌了，自己把這個姐姐惹哭了，她立刻將求助的視線投向了先生。

&esp;&esp;于謙略微沉吟：“這首詩——「雲峰滿目放春情，歷歷銀鉤指下生。自恨羅衣掩詩句，舉頭空羨榜中名」，是你年少所作？”

&esp;&esp;魚玄機一怔，見他眉目清正，令人望而心中肅然，站位隱如眾星捧月，知道這便是對方陣營中最重要的人。

&esp;&esp;她下意識站直了：“您也知道我。”

&esp;&esp;于謙又道：“你年少登崇真觀南樓，睹新進士題名，深恨自己因為身為女子不能科考，遂作此詞。”

&esp;&esp;魚玄機默然無言。

&esp;&esp;她年少確有大志，還曾前往昭義節度府任職，然而此刻，回想起自己的後半生，簡直割裂般恍如一夢，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流傳在世間的只有豔名與芳事。

&esp;&esp;若是年少的她隔著歲月望來，定然也不認得如今的自己了。

&esp;&esp;于謙又沉聲說：“你既然連死都無懼，何不試著活下來，換一種活法。”

&esp;&esp;魚玄機隱約聽出了他的言外之音，似有要讓自己參加科考的意思，微微一驚，不知他何以能作這個決斷：“您是？”

&esp;&esp;“這是我的先生喔”，小黃月英雙手叉腰，得意地說，“先生是當朝太傅，未來的異姓忠肅王，弟子最差也是一個進士，我以後可是要當女狀元，進入朝堂中樞的！”

&esp;&esp;于謙：“低調低調。”

&esp;&esp;小黃月英比了個「先生放心」的手勢，一轉頭，忽見朱祁鈺目光幽幽地看著她，招手讓她過去，頗為無奈地壓低聲音問道：“你又是什麼時候偷聽到的？”

&esp;&esp;這封忠肅王的事情他還一個人都沒告訴呢，本想留著當驚喜的。

&esp;&esp;小黃月英眼睛一眨，打算萌混過關：“嘿嘿，皇帝哥哥，嘿嘿嘿……”

&esp;&esp;魚玄機看著這一幕，眼中隱露羨慕。

&esp;&esp;她知道自己的後世風評十分不好，縱然自己坦坦蕩蕩問心無愧，卻永遠不會為這些主流人士所接納。

&esp;&esp;“並沒有十分不好”，于謙這般告訴她，“後人讀了你觀進士的這首詩，評價說，「觀其志意激切，使為一男子，必有用之才」。”

&esp;&esp;魚玄機怔然。

&esp;&esp;她問自己，到了這個地步，到了全新的時空和地點，我還願意為了當年的意難平試一試嗎？

&esp;&esp;那年，我登崇真觀南樓，看著那些新進士魚貫而入，題名碑上，他們中的許多才華都不如我，卻是如此意氣風發，春風得意。而我因為身為女子，只能輾轉流落多方，飄零道中千里。

&esp;&esp;我已經死了一回，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esp;&esp;莫若，向死而生。

&esp;&esp;她最終深吸一口氣，合身拜倒：“請先生收我為徒，此生絕不負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