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很久就開始到處尋找岳飛,讓他坐最主桌,卻怎麼都找不到人,只好去問岳家軍四代目李庭芝。
&esp;&esp;李庭芝也同樣迷惑不解,過了好一會,猛然想起一事,嘆了口氣:“師祖明天就會回來的。”
&esp;&esp;眾人再問,他只是搖頭不答,反而自己也不去慶功了,只是在府邸中,看著恩師孟珙的牌位怔怔出神。
&esp;&esp;就這般呆坐了許久,李庭芝忽然一骨碌爬起來,翻箱倒櫃,找了一個空白靈位,準備再刻一個。
&esp;&esp;“忠毅公畢再遇之位。”
&esp;&esp;他知道自己到底忘記了什麼。
&esp;&esp;元朝大都,曾經也是金人的中都燕京。
&esp;&esp;這是當年的岳家軍——是紹興年間岳飛親手訓練出來的第一支岳家軍,而不是他麾下這種半途上路的岳家軍。
&esp;&esp;曾無數次浴血奮戰,想要打進此處,收復中原,卻終究未能如願以償的地方。
&esp;&esp;那一批渡江以後最早的戰士,或戰死沙場,捐身埋骨,或屈饞廟堂,含冤歸去,或被迫歸田,鬱鬱而終,或漸次凋零,埋葬在歲月中。
&esp;&esp;當時的他們,也曾在黃河之岸,北望中都千萬裡,如見不可逾越的關山。
&esp;&esp;但他們的心中並無畏懼,只有欲拔劍對天一戰的萬般豪情,直到最後戰友接連倒下,金兵連年侵邊,卻是舉世茫茫唯剩我,獨自飄零於塵海煙光,不復戎裝。
&esp;&esp;李庭芝恨不得痛打自己幾下,他怎麼就不記得要帶上這些前輩的靈位一起進入大都呢,這才過去了一百年啊,人們就只記得抗元,不怎麼記得抗金了。
&esp;&esp;誰都可以忘,只有他作為岳家軍的四代目,最不應該遺忘。
&esp;&esp;李庭芝找出了一大堆空白牌位,準備挑燈戰夜,補刻一下岳家軍一代、二代的前輩。
&esp;&esp;當然,他也知道,這世間有一個人無論何時,行於何地,絕不會遺忘他們。
&esp;&esp;那就是師祖。
&esp;&esp;夜色深沉,淒涼的月影如春絮緩緩飄落,嵯峨的濃霧環合,籠罩了長廊盡頭。
&esp;&esp;岳飛坐在庭中,鋪開紙筆,獨對一盞風中飄搖的孤燈,一筆一畫地記錄著那些名字,那些當年岳家軍中,死沙場,死廟堂,死幽獄,或馬革裹屍,或焚身成灰,或屍骨無存的那些名字。
&esp;&esp;一生抗金,出生入死,終究未見到大軍打入金朝中都的那一天。
&esp;&esp;“岳雲、張憲、王貴、梁興、牛皋、王經、董先……”
&esp;&esp;每寫一個名字,眼前都依稀有畫面浮現,那是往昔相處的一幕幕,他與這些逝去的人,他的孩子、友人、戰友與同袍。
&esp;&esp;岳飛想到了那些歲月,唇角似乎泛起了一絲渺遠的笑意,落筆也不再佈滿了血與火,而是逐漸變得溫和起來,像是添筆潤入了層雲深處,一絲輕細緩緩滲出的月光。
&esp;&esp;在這個位面,與你們經歷過這段人生的不是我。
&esp;&esp;可我,亦是久別歸來人。
&esp;&esp;影片那頭,劉裕將鏡頭聚焦在紙上,尚且還活著的岳雲等人都湊過來看,各自淚眼朦朧。
&esp;&esp;岳飛寫完了自己的將領,又寫了幾百個熟悉的戰士姓名,岳家軍巔峰時逾十萬之眾,他當然不可能清晰地記得每一個人。
&esp;&esp;劉裕為了配合他,和劉穆之等人一道加班加點,連夜從各種記載書冊、奏摺報表中找出了若干岳家軍戰士的姓名,拼拼湊湊,告訴了岳飛。
&esp;&esp;第二日,晨光熹微,天將破曉的時候,岳飛終於將綿延數百張紙的名字寫完,一張接一張,投入烈火中。
&esp;&esp;青煙嫋嫋升起,垂直地飄到天上,被陽光照耀著直衝雲霄,彷彿要將這條音訊帶給九天之上的靈魂。
&esp;&esp;他輕聲說:“賊已平,虜已滅,王師已定中原,你們可以安息了。”
&esp;&esp;……
&esp;&esp;忽必烈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