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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納妾？”

&esp;&esp;蘭殊頷首，通情達理道：“其實你我成親已有三年，我也應該給你擇尋良妾了。”

&esp;&esp;少女的神情，淡然就像在同他討論今日的天氣，再是尋常不過的語氣，那麼溫和, 卻字字句句如刃般朝著秦陌心窩子戳，“公主娘娘一直都有催促我延嗣的事, 只是我不想說來讓你煩心。但如果你有這個意思，我作為當家主母, 為你找尋良人, 自是責無旁貸的。”

&esp;&esp;秦陌的心口發緊, 喉結滾動, 連帶著嗓音都變得喑啞起來，“母親催促延嗣，原話是叫你給我納妾？”

&esp;&esp;蘭殊道：“娘娘自然會說的含蓄些。”

&esp;&esp;秦陌蹙著眉, 神色微沉, “怎麼個含蓄？她說的難道不是你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

&esp;&esp;蘭殊面容滯了瞬息，只見他緩緩抬眸, 凝著她的眉眼看，凜著嗓子道：“我為何要納妾？即使要後嗣，我又不是沒有妻。”

&esp;&esp;他的眼神又直又灼，半分躲閃都沒有。

&esp;&esp;話音墜落，所表的心意明顯，叫人便是想含糊，也糊不過去。

&esp;&esp;蘭殊的長睫動了一下，垂下眸眼，沉默良久，唇角浮出了一抹慘淡的笑意，“蘭殊只是崔氏拉攏王室的工具，一顆陛下企圖扭轉你心意的棋子，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妻位，愧不敢當。”

&esp;&esp;無關緊要，愧不敢當。

&esp;&esp;這便是她對於自己的定位。

&esp;&esp;秦陌神色黯淡，心裡忽而被人豁開了一道口子，夾雜著酸澀的血液往四肢百骸流淌，疼他的手腳一陣發麻。

&esp;&esp;“你我都是身不由己，我也無意捲入你們當中。世子爺，便當可憐可憐我？”蘭殊的目光是如此誠懇真切。

&esp;&esp;真切到秦陌凝著她的雙眸，越看，越覺得墮入冰窖。

&esp;&esp;她的眼底，她的心裡，沒有萌生過一絲他是在同她袒露心跡的想法，從未想過他是想同她延嗣繁茂，想同她白頭偕老，從始至終，只以為他是想有個子嗣給列祖列宗交代。

&esp;&esp;而她，並不想做這個延續香火的工具。

&esp;&esp;她是那般聰慧的姑娘，會這麼想，自是心裡完全沒有把他當作丈夫看。

&esp;&esp;少年的自尊心不可避免受到了打擊，蘭殊見他神色越來越難看，後知後覺懷疑自己一時揣度錯了。

&esp;&esp;上一世，他和她七年夫妻，從未納過妾。

&esp;&esp;她是他的不得已，但剩下的真心，他還是想保留給盧堯辰的吧。

&esp;&esp;是她想歪了，居然會以為他想納妾。

&esp;&esp;可既要對盧四哥哥專一，又要有子嗣，這本身就有些無解。

&esp;&esp;蘭殊揉了揉眉心，左思右想，只想到了“領養一個孩子”的辦法。

&esp;&esp;然不待她與他懇切提議，秦陌好不容易從她方才的話語中抽回了神思，啞聲問道：“可憐你包括同你和離嗎？”

&esp;&esp;她剛剛連說了兩遍的話，他便是想忽略，又如何略得過去呢。

&esp;&esp;四目相對，短促的沉默。

&esp;&esp;明月高掛在夜幕之上，恰好遭到了一片濃雲的遮擋，水榭外的銀輝驟暗，唯剩兩人桌前的一盞燭火搖曳，照在秦陌晦暗不明的臉上，跳動閃爍。

&esp;&esp;少女身姿背光，有大半的容色隱入了黑暗之中。

&esp;&esp;秦陌看不真切，只聽她輕啟貝齒，溫言道：“其實世子爺馬上就要及冠了，很多事都不用再受尊長束縛。我這個名義上的世子妃，在與不在，其實都一樣”

&esp;&esp;蘭殊的語氣平和，不摻雜絲毫假情假意，話音未落，秦陌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esp;&esp;蘭殊抬起頭，只見少年那一雙目若寒星的眼眸，絲絲縷縷的彷徨流淌而過，蒼白唇角隱隱發顫，哽咽了不知多少腹誹之言，欲說還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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