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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蘭殊愣怔,忽而想起當初被指婚時,崔老太公特意從佛堂出來,問過她是否同意這門婚事,鼻尖不由發酸起來。
&esp;&esp;“別怕,若是你不肯,老頭子我可以幫你推掉的。”
&esp;&esp;遙想當年她自小女扮男裝,也是他給她算的命,擔心她,後來崔老太太給她換回女裝,他還阻擾過。只是蘭殊那時心裡也想攀高枝,想帶家人過上好日子,就同他說是自己想做回女孩子。
&esp;&esp;而嫁人,當初,她確也是心甘情願的。
&esp;&esp;蘭殊悵然答道:“我與他,終是有緣無份吧。”
&esp;&esp;崔老太公見她神色黯淡,只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esp;&esp;他續問道:“父母的牌位,已經接來長安了?”
&esp;&esp;崔啟考上了探花這等光耀門楣的事情,總要告知他的。崔老太公聽到這個訊息,就已經猜到了他們定會回臨安,給亡父亡母報喜。
&esp;&esp;蘭殊頓了頓,頷首。
&esp;&esp;崔老太公嘆息道:“好啊,好,總算是熬過來了。”
&esp;&esp;蘭殊的眼眶發起了紅,認真從蒲團起身,給崔老太公叩首行下跪拜之禮,感謝他這些年對他們的照拂之恩。
&esp;&esp;崔老太公連忙扶她起身,原想斥她禮數忒多,可看著她眼角的淚痕,又忍下了斥意,幫她拭了拭淚,“傻孩子。”
&esp;&esp;崔老太公眼底閃過了一絲追憶的光芒,惻然道:“我從不是為了施恩才救的你們。若我不救你們,我的良心,這輩子都會過意不去。”
&esp;&esp;“我不需要你們記著我。”崔老太公的眸眼滿是悲傷,“我只希望孩子你,不要怪你的父親。他當初下那樣的決心,心裡也一定很痛苦。”
&esp;&esp;蘭殊的心頭猛地一抽,眼角再度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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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孩子,你恨你的父親嗎?”
&esp;&esp;當年,崔老太公曾對他們四個人,分別問過這麼一句相同的話。
&esp;&esp;蘭姈,啟兒,弘兒皆說了不恨,唯獨蘭殊,她沒有回答這句問話。
&esp;&esp;從佛堂出來,蘭殊擦了擦眼角,仍有一些黯然的失神。
&esp;&esp;她信步遊走到了水榭邊,怔怔望著眼前波光粼粼的湖水發呆。
&esp;&esp;恨嗎?
&esp;&esp;你恨嗎?
&esp;&esp;眼下已經入了夏日,天空之上,烈日炎炎。
&esp;&esp;崔府雕樑畫棟的梁簷,採用了流水降溫,開始有了水簾下落,宛如道道雨柱,嘩啦啦地迴圈。
&esp;&esp;那水滴重重拍打水渠的聲音,令她不由回想起了當年的那個電閃雷鳴之日,刑場上,大雨傾盆,整個臨安城,都彷彿沒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esp;&esp;那道道撕裂天空的閃電在她腦海中狂閃,蘭殊的心口登時充滿了恐懼與驚惶,耳邊一陣嗡嗡的耳鳴之聲,太陽穴不由發疼起來。
&esp;&esp;她忍不住捂住了腦袋,越捂,那雷聲卻越轟頂。
&esp;&esp;直到一道熟悉的男子嗓音從她身後響起,清晰地灌入她宛若封閉的耳中,“在想什麼?”
&esp;&esp;蘭殊猛地回過眸,只見曾經那個總會在打雷時趕回家的人,再度出現在了她面前。
&esp;&esp;秦陌凝著她通紅的雙眸,不由朝前走近了兩步,“哭了?”
&esp;&esp;他的語氣不自覺有了一絲關切的慌亂,下意識抬手,指腹就落在了她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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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秦陌的體質很特別, 冬暖夏涼。
&esp;&esp;每逢寒冬臘月,他整個人就像一個火爐般,一轉夏, 那修長的指尖,好比一塊冰涼的玉石。
&esp;&esp;那宛若山中澗泉觸在頰邊的舒適涼意,令蘭殊溫熱發紅的眼眶得到了一絲消退, 也給她帶去了一份清醒, 將她夢魘般的神識, 緩緩攏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