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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是薛家的副遊使大人,薛長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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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這一日,白日裡下了場密密麻麻的細雨,眼下雨勢已停,空氣中卻懸浮著層層的薄霧,纏綿繚繞,五米開外,叫人看不清晰。
&esp;&esp;暮色四合,院門口的守衛遠遠看見蘭殊的身影從夜霧中逐漸靠近,連相抱拳作揖,“世子妃。”
&esp;&esp;蘭殊唇角銜笑,再度將手上提著的食盒遞與他們。
&esp;&esp;蘭殊這些天一直都會來院裡探望公主,把守的侍衛幾乎成了習慣。她每次還會給他們帶一些精緻的糕點吃食慰勞他們,那些吃食色香味俱全,侍衛們感激不盡,見她如見了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
&esp;&esp;屋內已經亮起了通明的燈火,昌寧正坐在桌前,抄錄孤本藥方。
&esp;&esp;作為大周嫡公主,太醫院裡珍藏的古籍珍本,她可以隨便翻錄,可一旦遠嫁和親,這些東西便不再是她想見便能見的了。
&esp;&esp;“也不知道去了高句麗,我還能不能繼續學醫?”昌寧蘸了蘸筆墨,笑容間,夾雜著一絲苦意,“不過師父他雲遊四海,總會有機會來看我的吧。”
&esp;&esp;蘭殊站在她身旁,幫她磨墨的動作一停,沉吟片刻,“公主真的願意去和親了?”
&esp;&esp;昌寧執筆的手一頓,又笑了下,“便是不願,又能如何?”
&esp;&esp;“我是公主,錦衣玉食是我的命,政治聯姻也是我的命。”
&esp;&esp;蘭殊挽著袖子,握著墨錠在硯上轉圈,默然良久,輕聲問:“如果這條路一定通向死亡,你還信命嗎?”
&esp;&esp;昌寧抬頭看了她一眼。
&esp;&esp;這一眼是那般清澈無辜,叫蘭殊心口不由大慟,恨不得將前世的一切全盤托出。
&esp;&esp;可轉念一想,又怕昌寧只會覺得她失了心瘋,無法再信任她。
&esp;&esp;蘭殊沉吟道:“光靠利益維持的政治聯盟,何來穩當?如若屆時大周與高句麗反目成仇,兵臨城下,你又當如何決斷?”
&esp;&esp;昌寧思忖了許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esp;&esp;現兒連及笄都還沒有的小姑娘,如何會知道自己以後的選擇呢。
&esp;&esp;又如何能設想出,自己毅然從城牆上一躍而下的畫面。
&esp;&esp;她嫩的就像樹上剛打出來的花苞兒,叫人怎麼捨得,把她當柴火一般燒掉。
&esp;&esp;蘭殊驀然將墨錠放下,伸手將昌寧眼前的珍本一闔。
&esp;&esp;昌寧疑竇抬首,門口,忽而傳來了一陣陣倒地之聲。
&esp;&esp;昌寧目露驚色,從桌前猶疑地站起身,望了眼半闔的支摘窗外,只見把守的侍衛們,個個昏迷在了門前。
&esp;&esp;蘭殊托起燈籠,吹滅了桌上的燈火,拽過她的手,“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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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通往後門的長廊上,夜霧瀰漫,巡邏的侍衛剛走過,兩道纖細的身影,一前一後從旁邊的假山溜了出來。
&esp;&esp;蘭殊見人影離去,拽著昌寧在廊上快速逃跑,“細軟和地圖我叫暮暮放在車裡了,一路上接應的人俱已安排好,都是朝朝的親信,一定會掩護好你們,不用擔心。”
&esp;&esp;昌寧握緊她的手,剎住了腳步。
&esp;&esp;小姑娘一雙單純的眼眸里布滿了慌亂,失聲張了張嘴,蘭殊反握住她的手,先開口道:“你不是一直說,想去羅馬見識一些更加精湛的醫術嗎?”
&esp;&esp;蘭殊堅定而期許地將她望著,“我把那副地圖送你了,就放在車墊下面,路線也畫了出來,去看,去學。”
&esp;&esp;昌寧眼眶一下通紅起來,“我若是跑了,嫂嫂你怎麼辦?”
&esp;&esp;“你走得越快,我才越不可能被發現。我在食盒裡放的迷藥無色無味,太醫查不出來。等你安全離去,我會回到你屋裡,假裝同侍衛一樣著了道,昏迷不醒,不會有人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