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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此時已過了三更,更深露重。
&esp;&esp;秦陌走入小禪房內,脫下外袍,倚在了床榻間,閉目養神。
&esp;&esp;昏昏沉沉,少年又入了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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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這次, 他夢迴了今日,蘭殊並沒有提前從祿伯那兒探得線索,在夜裡遭人擄走, 險些被切了雙手。
&esp;&esp;崔蘭殊一個拖油瓶非要跟他來這龍潭虎穴,秦陌一開始,還是很盼著讓她吃一記教訓, 長一長記性的。
&esp;&esp;可經過了幾個月的相處, 那夜回到酒坊, 察覺到她失蹤的霎那間,他發了瘋似的跑到了街上,四處搜尋。
&esp;&esp;撞見祿伯的那刻,少年清清楚楚從他的瞳仁裡,看到了自己蒼白如紙的臉色,頭一回體會到, 什麼叫心急如焚。
&esp;&esp;夢裡的他,深深懊惱著, 自己為何如此掉以輕心,竟沒有在周圍安插人手, 看顧她一二。
&esp;&esp;祿伯告知他自己曾無意間, 看見過吳甫仁下枯井。
&esp;&esp;他二話不說跳進了枯井內, 萬幸趕上了趟, 將她救了回來。
&esp;&esp;看著崔蘭殊倚在他懷裡,盯著自己血淋淋的手臂,嗚嗚咽咽哭了許久, 秦陌以為她嚇壞了。
&esp;&esp;也是頭一回, 他叫一個女兒家的金豆子鎮住了,素來堅如磐石的心口, 被她哭出了兩分心疼,語氣不由得緩和了好幾分。
&esp;&esp;他輕拍著她的後背,“沒事了,沒事了。”
&esp;&esp;她卻哭嚷著愈發兇狠,“哪裡沒事,這麼深的口子,到時候留了疤,肯定就不好看了!”
&esp;&esp;“我不好看了!”
&esp;&esp;秦陌:“”
&esp;&esp;後來,他敵不過她可憐巴巴的樣子,花了不少心思,給她尋來了祛疤的良藥,將那疤痕淡化到了最小。
&esp;&esp;可她還是喜歡時不時盯著那疤痕發呆。
&esp;&esp;每逢這時,他便會過去抱住她,抬起她的手腕,朝那裡親上一口。
&esp;&esp;而她總會愣一下,癟起嘴,眼裡卻含滿了笑意,笑盈盈用兩隻纖細的白手,勾上他的脖頸。
&esp;&esp;他一低頭,便看入了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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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雞鳴時分,蘭殊在床榻上悠悠轉醒。
&esp;&esp;下一刻,屋門被人輕輕叩響。
&esp;&esp;“請進。”
&esp;&esp;少年推門進來,桌上的燭臺燒了一夜,燭柄上都是凝固的蠟斑。只見蘭殊揉了揉眼眶,睜著惺忪的雙眼,坐在了床前穿鞋。
&esp;&esp;桌上,已經解好的魯班球,中心露出一把機巧的石門鑰匙。
&esp;&esp;秦陌將那鑰匙揣入手中。
&esp;&esp;蘭殊抬起眼,微微帶著睏意的清眸,透著一絲關切,“要動手了嗎?”
&esp;&esp;秦陌短促而低沉地嗯了聲,蘭殊快步起身,將他昨日留在屋內的劍,給他拿了過去。
&esp;&esp;秦陌接過,不經意朝她的手腕看了一眼。
&esp;&esp;並沒有夢境裡的疤痕。
&esp;&esp;以後也不會有。
&esp;&esp;他的夢總是與現實相反,叫他摸不著發夢的源頭。
&esp;&esp;秦陌吩咐道:“回酒坊,等我回來。”
&esp;&esp;蘭殊頷首,少年沉吟片刻,似是有些不放心,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枚令牌,“要是遇到什麼難事,拿這個去六平街找劉倪,他是趙桓晉的人,會保護好你。”
&esp;&esp;蘭殊愣了下,接下令牌,輕輕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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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少年披著晨露離開。
&esp;&esp;天空逐漸泛出了魚肚白,第一抹晨曦掃下,蘭殊回到了酒坊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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