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此事……”
雪,下的愈發急了。
在漫天大雪之中,魚謠鄉鄉長於季來顫抖著向黎煊回稟:“此事……確實是真的。”
明明是寒冬臘月,他頭上的汗滴卻不住的往外冒。
“不過……”
他又低聲辯駁道:“那些供奉給魚仙大人的童男童女,都是自願獻身的。”
“哦。”
黎煊沉默的應了一聲,隨即向其吩咐道:“通知那些需要獻祭孩子的百姓,命他們在一個時辰內到此集合。”
“否則,本將親自提刀去請。”
他的命令下達之後,於季來立刻戰戰兢兢的用衣袖擦乾了汗水,顫顫巍巍的出門去了。
“黎副將,依屬下看來,這人並不老實。您看需不需要派個人,去盯著他?”
徐美娟又在第一時間湊上前來,恭謹的提出建議。
“不用。”
黎煊立在皚皚白雪之中,形似定海神針,“不管他去通知的是誰,本將皆無懼。”
“但你們最好不要分開行動,防止被敵人逐個擊破,咱們不幹那傻事。”
他率領一眾虎衛走進房間中,便找了地方盤膝而坐,開始打磨肉身。
修行之路,本就是積土成山、積水成淵,磨練肉身更是如此。縱然他有八百年陽壽在身,依舊珍惜每一寸的光陰。
一個時辰未過。
屋外的院子裡已是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影。
他們有的是祭品的家屬,有的是來看熱鬧的鄉民,打眼望去,竟有數百之多。
“黎副將,您要找的人都到齊了。”
人群喧鬧間,鄉長於季來推開門走進來,對著黎煊點頭哈腰。
他的態度依舊十分諂媚,只是沒了先前的那種慌張。甚至在那深低的眼眸中,還藏著一抹怨毒。
“讓他們進來吧。”
黎煊一招手,那些帶著孩子的家長們便魚貫而入,整齊的站在了他面前。
“我聽說,你們都是自願把家裡的孩子獻出去、當魚仙大人的祭品的?”
黎煊端坐在大椅上,用指節輕輕敲擊著桌面。
噠、噠、噠。
頗有韻律的敲擊聲清晰的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是、是……是的、是的……”
人群裡響起疏疏落落的回答。
於季來恭敬的站在黎煊的背後,他那一雙眼睛微微眯起,在每一位鄉民的身上掃視了一圈後,他們的聲音立刻放大了幾分:“我們都是自願的。”
“請將軍明鑑。”
於季來也在此刻向黎煊拱手致禮,頗為得意的言道:“獻祭童子以侍奉魚仙,乃是魚仙賜予這些鄉民的恩澤。”
“他們都是自願獻上孩子的,且視其為無上榮光。此非魚謠鄉之禍,反倒是無上福緣。”
於季來話落,人群裡便有一箇中年男人走了上來,指著自家閨女說道:“能侍奉在魚仙娘娘左右,實在是這妮子的命好,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緣。”
“我們這些人,都日夜盼著明日大祭的到來,好把他們都獻給魚仙大人呢。”
這男人招呼一聲,便有一多半的鄉民熱烈響應:“是啊,是啊,仇家老六說得對,我們都盼著這一天吶。”
“你說這些娃兒的命怎麼這麼好,能輪的上去侍奉魚仙大人呢?”
“要我說這魚仙大祭,還是得一個月就開一次。像現在一年才舉行一次,真是讓人好等呀。”
他們互相討論著,喜笑顏開。
黎煊卻無心看他們表演,他的目光落在這男人的女兒身上,見她正被母親死死的摟在懷裡。
母女倆緊緊咬著嘴唇,望向男人的目光裡,有憤怒、有不甘、也有認命般的麻木死灰。
黎煊笑了。
隨即飛起一腳踹在了男人的臉上!
“去你媽的無上福緣,你這連老婆孩子都守不住的廢物,你能知道什麼是無上福緣?”
砰。
男人於空中打了個旋兒,一頭跌在了堅硬的地板上,他艱難的撐著身體想要爬起來時,又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細看那一灘血液之中,分明摻雜著幾顆黃澄澄的牙齒。
一腳之後,黎煊優雅的站直身體,“既是無上福緣,那你便替你閨女前去侍奉魚仙子吧。”
“來人,把此人大卸八塊,送到魚仙祠供奉給魚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