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交給命運。
命運有好有壞,希望她的不會太差。
兩門之隔的江引藉著手機的手電筒,拿起拖把將地上的水清理乾淨,工具箱被放置在洗手檯上,洗手檯下的水管纏繞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生料帶。
江引沒有再笑,他被冷空氣同化,也驟然失了溫。
他放好拖把,拿起工具箱時看了眼修好的水管,視線很有穿透性,因為他那一眼看的是生料帶下捶砸的痕跡。
哪有那麼多湊巧的事,停電的同時正好崩了水管。
江引睡前發了兩條訊息給李宣仁,隔天剛到東醫研究所就被李宣仁叫到了辦公室。
李宣仁今年五十有六,平日裡是個溫和慈祥的人,一旦和專業接軌就會變得異常嚴肅,江引跟在他身邊快有八年了,很是瞭解他。
辦公室的門沒關嚴實,江引透過縫隙看見李宣仁弓著身子,正在最下面的抽屜裡翻找什麼。
“咚咚——”他敲兩下門。
李宣仁連頭都沒回,直接說:“進來進來,把門關上。”
江引直接走到他身邊,“老師,您在找什麼?”
“我找你師母的照片,上次打掃衛生我就給放起來了,這回怎麼找都找不著。我明明記得放這裡來著,怎麼沒有呢?”櫃子裡就那麼點東西,李宣仁來來回回翻了好幾遍也沒找到。
“我幫您找。”江引上手拉開旁邊的抽屜,幫他細緻翻找起來。
李宣仁的妻子三十多歲就去世了,後來他忙於事業便沒有再娶,兩個人沒留下一兒半女,到現在為止,他每天不是在醫院就是在研究所。
最後照片是從櫃子夾縫裡找到的,他那次急著開會去,塞照片時太過匆忙,不小心掉在了夾縫裡。
小插曲過去,李宣仁珍視地將妻子的照片夾在常看的書裡,兩人坐在書桌前後。
江引給李宣仁的茶杯裡添了熱水,嫋嫋熱氣飄起,他做的端正,雙手合十放在腹前,黑黑的眼睛看著李宣仁,一如過去上課聽講時那樣認真。
李宣仁拿出他常用的開場白:“後天交我一份電子版月度工作總結,注意格式。”
隨後想到什麼,又說:“讓張淼傑和姜敏他們都交一份,單獨告知陳皓別再忘了。”
江引習慣了,畢竟自家老師十次聊天八次都是這樣的開場白,他總能從身邊人口中聽到最害怕見到李宣仁院長,誰想一見面就被迫領一份不合心意的“禮物”回家。
其實現在還算好的,要是按照之前,李宣仁還會發下去兩篇期刊論文,然後在組會即將結束時隨機指定兩個人選在下次組會進行文獻彙報,當初最先倒黴的就是江引和張淼傑,想都不用想,兩個人被皺著眉頭的李宣仁非常專業地指導了將近半個小時。
組會結束後,張淼傑絕望的躺在床上說:“再一次悔恨,當初為什麼這麼想不開要去讀研究生和博士。”
還沒絕望多久,就被江引拉起來複盤,搞得身心俱疲。
如今一想,還挺有意思的。
江引本來以為李宣仁一大早找他來辦公室是要談一下《一線天》劇組專業指導那件事,卻沒想到李宣仁再開口說的卻是他要退任。
準備好的腹語就這樣堵住,江引像是沒聽清一般,追問了一句:“老師,您說什麼?”
“我打算從醫院裡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