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臉貼著西裝面料,抬起眉眼向上看,還是一樣的視角,白紙與臉龐弧度嚴絲合縫,不留有一丁點縫隙。但感覺卻不一樣。我緩慢的眨了下眼睛。
“——”
三角頭好像說了什麼,但我沒有聽清,那不是屬於人類的話語而是某種野獸的吼叫。當然也可能是我聽錯了,那聲音其實來自於三角頭盔與面板表面的摩擦音。
他舉起砍刀,兩大步助跑就來至我們身前,不等我們反應,砍刀就狠狠地劈了過來。
無臉人扛著我飛速閃開,砍刀落下的地方激起無數碎石,巨大的裂縫出現。
我的腰被緊緊勒著,雙腳略微懸空只有腳尖點在地上。
無臉人是單手抱著我的,另一手則抓著寫字冊,為了減輕他的負擔我想要下來,他卻拍了拍我的後腰示意我別動。我乾脆回摟住他。
砍刀迎面飛了過來,無臉人趕忙側開身子,刀鋒擦過我的頭髮釘入後方石磚牆裡,還削掉我幾根頭髮。髮絲飄落在地,和掉落的碎石摻在一塊。
三角頭雖然擲了砍刀後兩手空空,但拳頭攥地很緊,似乎想隔空把我兩個雙雙掐死。哪怕離他有一段距離,我仍然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而出的濃厚殺意。
他是真的想殺了我們。
真可怕,我被他的氣場激地打了個顫。
後腦被輕柔地感覺拂過,我剋制住顫抖的呼吸,將臉埋進無臉人的頸窩裡。他身上的味道竟然和我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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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是奪命的刀刃,我們在前面逃命。轉過一個拐角,砍刀落下,牆角被劈開,碎石滾落。
三角頭將嵌進白牆裡的砍刀拔出來,拖拉著刀柄繼續追趕我們。
在這個世界裡,我們沒有任何藏身之地,入眼所及之處,全都是砍刀留下的觸目驚心的刀痕。
我們躲不了,我們躲不開,三角頭簡直是地獄而來的審判者。我敢打包票,從出生到現在從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任何人的事情,我遵循神的旨意,我從不觸犯法律,我樂於助人,我團結集體,我……
余光中砍刀忽然落下,只聽鐵質的刀刃貼著皮肉割開的聲音,無臉人的左臂被砍飛了,大量黑色的血液噴薄而出,濺到到牆上、地上、天花板上。
他向前踉蹌,我連忙伸手接住。黑色的血沾染了我一身,黏黏糊糊的,卻唯獨沒有血腥味,就像是水一樣,任何味道都沒有。
寫字冊掉落在血泊之中,他彎腰想撿,我先一步撿起來拿在手裡,然後拉起他僅剩的一隻手向前跑。
三角頭逐漸逼近,無臉人從受傷後就開始體力不支,哪怕我連拖帶拽也無法復原之前的速度。一開始我是拖後腿的那樣,現在變成了他。更絕望的是,我無法像他保護我一樣保護他。
我們和三角頭之間的距離越縮越短,距離死亡也越來越近。
“真是該死的。”我輕聲罵道:“該死的紅門,該出現的時候不出現,等出去了以後我就和狗狗離開寂靜嶺這個鬼地方。”
“找什麼記憶,找什麼窄門。神從來沒有站在我這一邊過,祂和魔鬼同仇氣概!”
無臉人又是一個踉蹌,這次我沒能支撐住,和他雙雙摔倒在地。他砸在我的身上,我被壓的喘不上氣。
他單手撐著地面艱難起身,在與我之間撐開一道縫隙,我總算能呼吸了。
三角頭越來越近了,我推著他的肩膀,“起來,快起來!”
他沒有反應,手指沾上黑血在寫字冊上顫顫巍巍的寫下——
想法正確,不要改變。
遺忘是幸事。
什麼意思?我迷茫的看著他,又因為後方逼近色腳步聲意識到死亡激將到來。我用力推著他的肩膀,“別坐在這裡,快……”
他掀開臉上的白紙——
紅門。我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紅門在他的臉上。這張臉沒有任何五官,只有一張縮小半的紅門。難怪一直找不到,難怪眼睛說紅門在這做酒店裡,卻不存在於任何樓層。
難怪……
紅門開啟,後面是漆黑的深淵。
就在此時三角頭已經來至我們身邊,高舉砍刀,落下……
我被吸入了紅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