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你歡喜一個人,不能頻繁出現在他面前。中間留些不見的空間,等到時間讓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你才好。”
顧錦月嘆了口氣,接著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女兒明白了。”說著,顧錦月扭頭朝著許青怡吩咐,“那便不急,天黑前回來就好。”
那好,那好。
許青怡覺著自己方才受傷的心勉強算是得到了撫慰。
她也是許久未出城了。
——
屋漏偏逢連夜雨。
許青怡出了院子,才將將過後院的飛閣,便遇上顧家這個陰辣狠毒的長子。
顧愈初紛花拂柳地走上來,攔住她,“怎麼沒見過你,那個院裡的?”
能見過她才怪!
坊間誰都以為顧家生了個好兒子,能上戰場立軍功,日常勤勉讀書,能文能武。但只有府上的人才知曉,這就是個陰狠毒辣的笑面虎。幾個月沒回府,不知是在哪尋花問柳。
許青怡巴不得一輩子見不到他。
除非他上斷頭臺那日。
可此刻,她是奴,他是主。
她極為剋制地壓制心底的憤懣,笑著行禮,“回世子爺,奴婢是大小姐屋裡的。”
喚他世子,是因為太后曾念著顧啟是妹夫,特意給了個爵位,顧愈初自然而然便是世子了。
顧愈初雙眼微眯,上下打探著許青怡。
半晌,終於寬厚地笑了兩聲,“原是這樣,看來是我太久沒回家,不記得了。說著,一隻手便及其自然地搭上許青怡纖薄的肩。
他湊近了幾分,瞧著許青怡有些熟悉的面孔,思忖著開口,“有些印象了,我看著姑娘倒是有幾分熟悉感。”
溫熱的氣息在面前環繞,許青怡雙腳似是被藤蔓拖住。
然後,一點點向全身蔓延,將她全身束縛住。
整個人沉重地僵在原地。
她進顧府將近一年,不曾同顧愈初打過照面。
“……都在府上,總歸碰過幾面。”她強忍著心底的慌亂,嘴角勉強上揚幾分,“眼下,大小姐命我採購物什,要抓緊出門。”
“是嗎,買什麼?”
“……都是些做香囊用的。”
顧愈初一早回府,就聽父母提起他妹妹最近對容回上心得很,這香囊不必猜也知道要送給誰。
許青怡目送顧愈初離開後,佇在原地。
一閉上眼,兩年前那場大火便又浮現在眼前。
記憶中那場火像宴州春日的霧般,無處不在,火焰隨著西北風越來越高、越來越遠。
族中親人的哭喊聲此起彼伏,慘叫聲直入雲霄。
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倒在藥材上,血跡鋪滿地面。眼淚一滴滴往下落,許青怡緊捂著嘴。
她在牆眼裡看著滿臉血跡的儈子手,眼睛不帶眨地,提著劍直直朝她在的那面牆走來。
族中親人已全死於劍下,院子裡再沒了嘶喊聲。一個身著盔甲,鼻尖有痣的男人提著長劍緩緩走來。利劍劃在地面的聲響猶如厲鬼般襲來,彷彿馬上就要刺破她的心臟。
有人喚了那人兩聲,他朗笑著走了,劍被扔在牆角,隨著火焰變黑變鈍。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個人的模樣。
是顧愈初。
顧啟的長子。
她記得阿孃的最後一句話——
“蘭笙,青怡,我的女兒。”
“活下……去,許家人不能死光。”
蘭笙,顧蘭笙,她曾經的名字,早便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