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那聲清冽的嗓音打斷她的話,白胭的眼底倏然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而那隻手上捏著一本紅底的證件。
白胭的心猛地一跳。
像是有一尾魚,躍出她心間的水面,又重重落下。
撲通一聲,盪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因為不用抬頭,她也猜出那隻手屬於誰。
可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白胭掀動眼皮,眼神朝著證件照掃看上去。
在證件的左邊,貼著張彩色的一寸照。
照片上的男人穿著軍綠色的制服,劍眉星目,英俊非凡。
一雙眼睛深沉如海。
證件的右邊,勁瘦的字型被鋼筆墨水整齊的呈現:
‘航天大隊研究院孟鶴川’
果然是他!
可怎麼會是他?
“孟總工,你那麼忙,居然還能主動參加學習!”
“學無止盡,我的英文水平可能還不如大家,只是如今我泱泱華夏技術落後,既為男兒漢,就要不負身上這身軍裝,縱使浮雲蔽天日,我亦拔劍破長空。”
孟鶴川年紀輕輕能夠位居總工程師的高位是有一定道理的。
他不僅聰明能幹,更清楚知道什麼樣的語氣容易鼓動人心。
一番言論說得正氣凜然。
就連白胭都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前有白胭用笑話隱喻,後又有孟鶴川的熱血言論,直接將這場選拔推向了高潮。
有小隊員將他視為偶像,高喊著:“我們要向孟總工學習!”
一時間,原本站著的那些小士兵紛紛擠上前,毛遂自薦的想要重新面試。
這種情況下,白胭在徵得魏老師的同意後,刻意多開放了三個空位。
選出了十五名的學員。
正事辦完了,不愛幹正事的陸隊長也就跳了出來。
他勾著孟鶴川的肩,混不吝的同小夥子們說:“夠了夠了,你們孟總工本來就有意向要學英文,別給他戴高帽!再說了,孟公子想學英文的心,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說完朝著白胭的方向挑了挑眉,“孟公子,你說是不是呀?”
孟鶴川冷眸掃過去,還沒開口,又聽見陸寄禮賤兮兮的搶白:“哎喲我這張嘴呀,不知道怎麼了,就是合不上。”
一邊說著還一邊假意打著自己的嘴巴。
孟鶴川一扭肩,絲毫不給陸寄禮面子,直接將他的手甩了下來。
“嘴巴閉不上是脫臼,有病就去醫護室治。”
陸寄禮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個狗吃屎。
瞧著孟鶴川這一幅道貌岸然的模樣,陸寄禮就來氣。
他眼珠子一轉,故意揶揄他:“好嘛,孟總工雖說報了名,但也是姍姍來遲。怎麼著,是不是被某一位好妹妹給纏住了?”
孟鶴川迅速白了他一樣,見白胭依舊低著頭,鬼使神差的多解釋了一遍:“我沒有被小阮同志……耽擱,我方才是回宿舍拿證件了。”
“我又沒說你是被小阮同志給纏住的,是你自行暴露的!”
孟鶴川眼皮輕掀,黑色的瞳孔裡凝結了冰花。
陸寄禮縮了縮脖子,見好就收。
張開手轟著那些報了名的隊員朝外走,“走走走,怎麼那麼沒眼力見。”
圍觀的人少了,孟鶴川神情變得稍微自然一些。
他將自己的證件往白胭面前送,“下午聽說你這裡報名的進度不理想,我過來看看。只是我沒想到,也就是隻差一個名額而已。”
孟鶴川說出口的話帶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酸意。
“所以你是專門過來幫我的嗎?”白胭輕眨了下眼,怕自己聽錯了。
孟鶴川剛想說不是。
眼皮一掀,看見的就是白軟乖巧的她。
女孩的眼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忙了一下午,有些泛紅。
小小的貝齒咬著軟嫩的唇,臉頰紅撲撲的,讓人看了心軟。
那樣澄澈的目光看得孟鶴川心口止不住起伏一下,就連眉梢眼角都不自知地染上了一絲溫情。
否認的話就這樣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
\"嗯。\"他語氣一頓,“幫我登記吧。”
模稜兩可的話像是一塊融化了的熱巧克力,同樣塌陷在白胭的心裡。
她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索性什麼也不說,只伸手接過孟鶴川的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