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看路的!”
伴隨著那聲哐當,還有許晴晴的尖叫。
白胭跟著轉頭,視線的正下方,正巧看見了摔倒在地上的阮曉慧。
她的身旁七零八落地散著餐盤。
而許晴晴背對著她們,同樣也倒在地板上。
許晴晴方才聽說孟鶴川在大食堂,急急忙忙從練功房趕過來。
不料還沒走進來,迎面就同正收拾了一摞餐盤的阮曉慧撞在了一起。
阮曉慧手裡的餐盤都是準備送去後廚清洗了,有幾個上面還掛有菜汁。
隨著許晴晴與她相撞,不僅被其中一個餐盤打中了鼻樑,那些混在餐盤中的菜汁也順勢飛濺了她渾身。
許晴晴氣不打一出來,眯著眼回頭就要找阮曉慧算賬。
“你這個農村來的土丫頭,連端盤子這一點小事都做不好嗎?”
“晴晴!”芝華在看清推開人群走上前的人是孟鶴川的時候想要提醒她,但許晴晴動作太快了。
她直接朝著阮曉慧抬手,原本只是想推她一把就算了。
怎料地上的阮曉慧突然將自己的臉往許晴晴手下湊。
許晴晴收不住力,清脆的一聲‘啪’,霎時間讓原本吵鬧的食堂安靜了下來。
許晴晴臉上也有少許錯愕。
她平常在大隊裡跋扈慣了,打了人就是打了人,從來不會道歉。
但今天不一樣。
望著沉著臉的孟鶴川,許晴晴著急地想要解釋,“鶴川,我沒有要打她,是她自己把臉伸過來的……”
“你是說,是她自己把臉伸到你手下捱打的嗎?”
孟鶴沉了沉臉,一雙眼看看阮曉慧,又看看許晴晴。
思忖片刻,邁開步子走近阮曉慧。
阮曉慧被打的右臉有些微微紅腫,她垂著頭低聲啜泣。
孟鶴川又看了一眼,微微傾身,放緩了聲音,對阮曉慧說:“你先站起來。”
阮曉慧委屈地抿了抿嘴,微縮下巴。
她掀著眼皮看向孟鶴川,“鶴川哥——”
這一聲叫三分淒涼五分苦楚,加上阮曉慧慣會做戲,眼淚珠子掛在眼角,墜在唇邊。
倒是真有種可憐的感覺。
她一這麼叫,許晴晴便更來氣了。
她蹭地一下跳起來,手指指向阮曉慧:“瞎喊什麼,大隊裡有大隊的規矩,你一個編外的炊事班女工,應該叫孟總工,叫什麼哥!”
白胭跟在了孟鶴川的身後,冷眼朝著面前這一出好戲。
雖然不明白阮曉慧想幹什麼,但只要火不燒到自己身上,看她們狗咬狗,也是挺有意思的。
“鶴川哥——”
許晴晴罵得越大聲,阮曉慧就哭得越誇張,甚至發展到小幅度的抽搐。
有不少人已經對著許晴晴指指點點。
可即便阮曉慧已經掉了好一會的眼淚,哭得自認為算是梨花帶雨。
但她還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應。
孟鶴川沒有伸手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她暗自咬牙,這怎麼和聽說的很不一樣?
上次聽芝華說起她們在什剎海碰上白胭的事,白胭也是一樣的摔倒,孟鶴川可是第一時間上前扶住了她呢!
甚至還十分親密地替她檢查傷口,讓許晴晴怒火中燒。
怎麼換到自己身上,他卻無動於衷了?
阮曉慧略是哀怨地看了眼孟鶴川,視線有意無意從身後的白胭身上掃過。
在她眼裡有藏不住的嫉妒與恨。
從剛才,白胭她們進食堂的時候,阮曉慧就發現了她們。
雖然她做夢都想和孟鶴川撞見,但絕對不是現在這種時候。
現在的她,身上穿著的是防油漬的圍裙,手上還可笑的帶了兩個藍色的大袖套。
正舉著勺子機械地替那些滿身都是臭汗的男人打飯菜。
而跟著孟鶴川一起食堂的白胭,被孟鶴川與陸寄禮先後照顧,身上乾乾淨淨的,途經她的小士兵甚至還客氣地稱呼她一句‘白老師’。
對比自己,又髒又醜,連頭髮絲都是大蒜浸入味的味道。
她就是想不通,孟鶴川都能夠破例將她留在大隊裡了,為什麼不能讓她去一些既輕鬆,又能出風頭的班級?
阮曉慧發瘋似的想要逃離炊事班。
她也要想白胭一樣進英文培訓班,她也要每天打扮得白白淨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