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說是研究生們,匆匆把實驗臺上的器材收拾了起來。
“好了,這邊請。”
脫下實驗外套掛在衣架上後,哈伯帶漢斯走進了旁邊的房間。
一進屋,他便看到哈伯的辦公室收拾得井井有條。
和總是把房間弄得一團糟的特斯拉相比,哈伯顯然是個愛整潔的人。
漢斯坐在沙發上,等著哈伯端來咖啡。
“讓您久等了,辦公室很久沒有客人來訪了,難免有些手忙腳亂。”
“哈哈,沒關係。倒是覺得您全心投入研究的樣子很令人敬佩,沒什麼可挑剔的。”
漢斯的讚揚讓哈伯有些不好意思,他撓了撓頭。
不過,他頭上能撓的地方已經不多了。
當然,作為一個懂得禮貌的人,漢斯沒有把這些真話說出口。
“話說回來,我聽說您有意資助我的研究?”
“是的,如果您正在研究的氨合成法能夠成功,就能打破馬爾薩斯陷阱,終結人類的饑荒。”
眾所周知,儘管進入了21世紀,由於各種問題,飢餓仍未徹底消失。
但這並不意味著氨合成法和隨之而來的大規模生產氮肥的意義微不足道。
要知道,1913年全球人口只有約17億到18億,而在一百多年後的2024年已飆升至約80億。如果沒有哈伯-博施法帶來的糧食生產劇增,這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
“哈伯被稱為‘人類的救世主’,果然不是徒有虛名。”
“我的想法也和您一樣。雖然從很久以前起就有人挑戰這項研究,但它的難度讓許多人折戟沉沙。目前的成果也並不算太多。不過,為了偉大的祖國德國,還有什麼是不能忍受的呢?”
“您說得對。”
“哈哈!我就知道您會理解我的!”
哈伯像是終於遇到了貴人,握住漢斯的手,笑得合不攏嘴。而漢斯雖然面帶微笑,卻無法壓抑內心深處的苦澀。
畢竟,他知道他以後會做什麼。
弗裡茨·哈伯雖然是猶太人,卻比誰都忠誠於德意志帝國。
他是科學家,也是德國的愛國者,但更是像大多數德國人一樣,是軍國主義者。
哈伯的愛國心最終促使他開發了毒氣——一戰塹壕戰中慘烈的象徵之一。
他是最早提倡使用毒氣的人,並主導了德國的化學戰。
這也是他被稱為“人類救世主”的同時,又被冠以“屠殺者”名號的原因。
不過,關於毒氣一事,漢斯也無法一味指責哈伯。
無論是特斯拉,還是萊特兄弟,他們的發明最終也被用作戰爭工具,現在就連他自己也不例外。
“科學家在和平時期屬於世界,而在戰爭時期屬於國家。”
這句話後來是哈伯親口說的。
在世界大戰中,科學家們不得不在愛國主義和人道主義之間做出選擇,而哈伯選擇了前者。
某種意義上,這也是世界大戰催生的無數悲劇之一。
“毒氣的事以後再想吧。”
現在當務之急是儘快完成哈伯-博施法。
不久後,德國不僅需要大量的麵包,還需要大量的子彈。
“期待您的研究成功,哈伯先生。”
“嗯。我一定會完成氨合成法,為德意志帝國作出巨大貢獻。”
漢斯和哈伯握手告別,彼此笑容滿面。
然而沒過多久,當他返回波茨坦時,臉色就因震驚而變得難以形容。
“......海因裡希王子?您剛才說什麼?”漢斯瞳孔巨震。
“我說,伊蓮妮和陛下已經同意了,我也可以試飛了,對吧?漢斯!我現在可以上飛機了嗎?”
蒼天啊,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