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夜幕下,白靖康院子裡的景觀樹,在地面投下形狀各異的影子。邁巴赫裡,白墨寒問洛霜想去哪,她說回家。
白墨寒伸手在車載導航裡點了一下,立刻就出現了洛霜家的地址,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感覺自己就像個透明人一樣,毫無隱私。
一路上,白墨寒在心裡反覆咂摸著洛霜堅定地說要和他自立門戶的事,心裡過於高興,以至於沒有察覺到洛霜的情緒轉變,還以為她是想自己待一會,才這麼安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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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停在了洛霜家樓下,三樓有戶人家立刻開啟窗戶,探出頭來檢視動靜。
洛霜解開安全帶,咬著下唇內側的軟肉碾了碾,沉下呼吸,看向白墨寒:“我會報警。”
白墨寒長臂一勾,把洛霜的手握在掌心,溫柔地說:“我陪你去。”
洛霜將手掙脫出來,白墨寒眼神微微一凝,似乎發現了氣氛不對:“怎麼了?”
洛霜神情嚴肅,她說會去報警,只是向白墨寒交代一下而已,沒有其他意思。
“白總,我覺得我們的相處方式,超過了普通上司與下屬的範圍了,我想我們以後應該保持距離。”
她在決定去見秦韻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要利用白墨寒。
她是一介草芥,無依無靠,所以從吃飯的時候開始,就刻意表現得親暱,至少要讓白墨寒今晚當她的後盾。
洛霜知道白墨寒是喜歡她的,所以才敢這麼做。
“你什麼意思?利用我?”白墨寒眼眸中原本的溫柔驟散,帶著三分怒意。
洛霜避開了他的目光,身體往座椅靠背退了一下,躲進路燈照不到的地方。
藏在身側的右手緊緊地抓著衣服,早已想好的臺詞在喉嚨頭又練習了幾遍。
待她準備好開口時,便佯裝強勢地直視他。
“您知道對我而言,什麼才是‘貴人’嗎?”
“不是幫了我的叫‘貴人’,而是我認為他有利可圖,我才會接近他,在他面前努力表現,讓他自願幫我,成為我的‘貴人’。”
“白總,我就是利用了您。對不起,我們私底下不要再見面了……”
洛霜挺直腰板,默默地注視著白墨寒那黑曜石一般的雙眸,等待著自己的宣判。
洛霜知道最嚴重的判決,也不過是罵她一頓,刪了聯絡方式,但不至於將她從公司裡開除。她對白墨寒瞭解不深,但已然知道他不是一個公私不分的人。
白墨寒靜靜地聽她說完,眼裡那三分怒意已經悄然消失,那走失的溫柔又重新回到眸子裡。
他問:“那你為什麼哭?”
洛霜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她為什麼哭,因為口中說著違心的話,而心裡卻一點都不想把白墨寒推開。
“我想哭就哭。”話一出口,她便開啟車門逃了下去。
白墨寒迅速解開安全帶,毫不猶豫地追了出來。他幾步跑上前,一隻大手緊緊抓住了洛霜的手臂,用力一拉,迫使她轉過身來,直面自己。
他質問道:“用完就棄,這就是你對待貴人的方式嗎?”
洛霜犟著仰起頭,淚珠從兩頰向外滑落,她的唇線微微顫抖著,從中間勉強擠出聲音:“沒錯!”
昏黃路燈散發著微弱光芒,兩人相望,默默站著,影子被拉得很長,四周的嘈雜聲在洛霜耳中無限擴大。
過了一會,白墨寒似乎在洛霜那氤氳著哀傷的眼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剎那間,他握住洛霜的手陡然收緊,聲線裡帶著一絲篤定:“洛霜,你喜歡我,對不對?”
這是白墨寒第一次叫洛霜的名字。
以往他與洛霜對話,多是以一種上位者的姿態在俯視她,語氣裡盡是命令與疏離。這是他第一次用平等的態度對待洛霜。
洛霜怔了好一會才回過神,輕輕吸了吸鼻子,她笑著,就像在回應一個最平常不過的問題:“對。我喜歡你。”
白墨寒欣喜,他剛要開口,洛霜就打斷了他,“但這不意味著什麼。”
“白總,你看看周圍,這就是我的生活。”
白墨寒看向四周。這是一個老舊的居民區,樓間距窄得能與鄰居握手;裸露在牆體外面的電線互相糾纏,在黑夜裡宛如冬眠的蛇群;下水道時不時就有不知什麼液體翻湧而過;誰家開水龍頭了,站在路邊就能聽到水錶“嗡嗡”走的聲音……
沒有智慧化的門禁,沒有雕花大鐵門,他們站在這裡一會的工夫,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