償到其他陌生人身上。”
“你也有想要彌補、有所虧欠的人嗎?”
你以為你在救人?
你不過是個鈍刀割肉的劊子手。
男人語氣輕描淡寫,甚至有些溫和,彷彿嘮家常,卻足以讓直面的人遍體鱗傷。
他的話並沒有第一時間得到迴音,但他還尤嫌不足。
“你想要什麼?財富?權力?地位?”
“很可惜,我已孑然一身,救我並不能讓你得到任何東西,反而似乎浪費了不少藥草和存糧。”
說著,他似嘲諷的一頓,“身上這件衣袍還勉強算得上有些價值,你想要便拿去。”
他眼前一片黑暗,但失去視力似乎強化了其他感官,他能清晰地聽到室內另一人的心跳聲。
沉靜而有力,在他刀斧一般的言語下,沒有半點變化。
他看不見那人的臉,只隱約覺得對方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意味深長。
便聽那清亮的少年音帶著點難忍的笑意,從他耳畔輕輕拂過,“你就只想說這些嗎?沒有別的了?”
應青煬託著下巴,目光在男人面頰上逡巡。
長時間的昏迷讓他消瘦得厲害,即便每日能進些流食下去,也只是勉強維持生命。
他在觀察這人的呼吸,睫毛無意識的顫動,以及毫無血色,略顯薄情的唇。
偏偏沒有在意對方的長篇大論,而是在想,是不是自古以來有些君子氣節的人都是這麼擰巴,連求死的話都說得這麼委婉。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和這類人有著與生俱來的區別,應青煬只在意活著,而後者大概還會思考活著的方式。
應青煬彷彿生來便不知道什麼叫掃興,又或者經歷慣了,便不覺得有什麼稀奇的。
“嗯?你不說了嗎?到我了?”
應青煬從來沒在吵架上服過軟,只有別人被他懟得啞口無言的份,這點程度還不夠讓他破防。
他這人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最重要的是,沒臉沒皮。
他甚至沒在男人的話裡感受到多少攻擊性,不痛不癢。
論起唇齒之爭,沒有人比應青煬更有優勢,更會戳人肺管子。
“彌補虧欠?那你想錯了,我從未虧欠過任何人,如果真要說的話,也只有別人欠我的份。”
“比如你。你落下來的時候毀了我的寶貝網子,你知道我花了多少精力才做好的嗎?”
“至於要多少銀錢,我還要好好算算。而且我這麼像做好事不求回報的傻子?救你只不過是不希望人財兩空。”
榻上的那人沒有說話,只是下意識地嚮應青煬的方向側過臉,隱約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在拉近。
江枕玉這下確信,那接住他的巨網是這人佈置的某種捕獸裝置,只是剛好他運氣不好,落到了上面。
他心裡翻湧著的複雜情緒終於有些止息。
應青煬卻在此刻低頭湊了過去,他一手支在頰側,一雙多情的眼裡卻無半點暖色,滿是嘲弄的意味。
他冰涼的指尖落在男人散落的長髮間,勾起一縷把玩,像是十分閒適、彷彿在逗弄獵物的野生猛獸。
江枕玉隱約有所覺,明明只是被抓住了一縷髮絲,卻無端有種被人抓住命脈的危機感。
應青煬帶著點笑意說:“你放心,這些賬我都記著呢,你還完之前,不許死。”
“而且還有一個更壞的訊息。給你用的解毒藥方是我家祖傳的,只能給內人用,所以我已和家中長輩說明,娶你過門。”
“唉?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應青煬故意沉默片刻,隨即恍然大悟似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只要你點頭,我們立刻就拜堂成親。”
輕佻又乖張的話語配上對方略微上挑的尾音,明顯是刻意為之的反擊,逞一時口舌之快。而這番地痞流氓似的說辭,竟也不怎麼讓人厭煩,只覺得荒唐。
江枕玉頓時沒了半點睡意,“……什麼?”
荒謬。實在荒謬。
江枕玉活了這麼多年,就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出這種輕薄之語。
……簡直放肆。成何體統。
江枕玉驟然有了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他被餘毒和傷痛折磨,想必已然形容枯槁、滿身死氣,半隻腳都踏進了鬼門關,除非這人眼光異於常人,才會說出這種看上他容顏的謬論來。
“……你有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