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職此時的心情,秦開倒是頗為理解。也更加敬重起公子職來,這不僅僅是一個為了活下去而奮鬥的失意王子,他的心中有底線,胸中有抱負,腳下有責任。
秦無衣曾說過,一個國家可以沒有強大的武力,也可以沒有國君,但不能缺少為國為民犧牲自我的風骨。
只有這樣的國家,才不會淪為歷史的看客,成為歷史河流中一閃即逝的流星。
“太子那邊呢?他不應該站出來反對嗎?”秦朗有些好奇。按道理說太子和相國相爭多年,不應該如此放縱相國才對,更何況相國這不是扶持別的王子,而是想自立為王,性質比之前更惡劣。
“我也覺得奇怪,這次兄長表現得過於平靜了,除了第一次客卿鹿毛壽提出禪讓之舉時他出面反對了一聲之後,接下來的幾次基本上便以沉默應對了。將軍市被也是這樣,我總覺得的這裡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朗也覺得頗為棘手,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明眼人都能看到,燕國的政局中肯定醞釀著巨大的陰謀,可這個陰謀被層層迷霧遮擋,沒有能看清其中發生了什麼。
“王上呢?他也沒有什麼特別行動嗎?”秦朗問道。
公子職說道:“沒有,父王什麼都沒做。說實話,他現在也做不了什麼,子之的女兒已經是王妃,並且這幾年深受寵愛,掌控後宮。子之門生故吏,遍及薊都和天下,又掌握薊都三分之二的兵權,父王想做什麼?又能做什麼?”公子職的分析一針見血。
就目前的情形看,燕王早已經失去了對事態的控制權。可以這麼說,他從很早的時候開始醞釀的平衡之術失敗了。
太子和相國之間的天平已經向相國傾斜,就算是太子一系估計也嗅到了危機。
他們不是不想有所作為,而是什麼都做不了。
“而且子之的兒子子嵐已經遊說駐守要地的大夫,希望得到他們的支援。許多大夫已經被相國的金銀財貨以及許諾收買了。”
許久未曾說話的秦開忽然開口道:“表哥需要離開薊都這個是非之地。”
公子職和秦開不約而同的看向秦開,問道:“你說什麼。”
秦開看著兩人,說道:“薊都現在已經成了是非之地,稍有不慎,恐怕就有亡族傾家之禍,相國子之如今這般咄咄逼人的態勢,想必已經做好了佈局,鋒銳正勁,此時的薊都絕不是久留之地。”
公子職還有些不太情願,說道:“可若是我離開了薊都,那父王怎麼辦?燕國怎麼辦?太子已經擺明了沉默,若我再不站出來阻止,恐怕燕國的江山社稷便會落在他人之手,燕國的宗廟也會成為祭拜他人先祖之地,我豈不成了千古的罪人。”
秦開看了一眼公子職,繼續說道:“可是,表兄就算留在薊都,除了這條命,又能做什麼?按表兄所說整個朝堂對於禪位的提議已經沒有了阻礙,那麼禪位於子之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你留在薊都,不過是給子之增加屠戮的物件而已,於自己於家族於國家又能做些什麼?”
雖然對面是公子職,但秦開說話卻沒有絲毫的隱晦,他需要將他心中所想的全部說出來。
或許是意識到場中的局勢有些過於激烈,秦朗插言道:“你說會不會太子沒有阻止子之是因為兩人達成了秘密協議。”
公子職還沒有說話,秦開卻已經斬釘截鐵的說道:“絕不可能。”
“為何?”問話的是公子職。
秦開抬起頭,看著兩人說道:“因為這樣做對他沒有任何的好處。”
“怎麼講?”
“太子是燕國王位的法定繼承人,不僅僅是燕國百姓,諸侯的眼睛也都緊緊地盯著燕國。相國如今掌握燕國人事之權和兵權,可以說他想要稱王,輕而易舉。太子一向是站在子之的對立面的,他的身份,他的內心深處都不會允許自己去和子之達成某種協議。那麼太子沒有出面反對的原因就只有兩個了。”
“你是說太子是故意這樣做的?”
“不錯,我想太子也是再賭,賭燕國百姓會不會忠於王室,賭諸侯會不會看著燕國王位換人。”
被秦開這麼一說,公子職倒是陷入了沉默。
就連秦朗也微微點了點頭。
“可是太子終究是錯了。”秦開再出驚人之語。
公子職猛然的抬起頭,盯著秦開說道:“為什麼?”
秦開拿起案几上的一顆橘子,這是從楚國販運過來的一種水果,深得燕國貴族的喜愛,滋味甘甜可口。
兩人以為秦開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