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尚看著自己的將士慷慨赴死,捐軀國難,他的眼皮眨都沒眨一下。見慣了生死,習慣了鮮血,這一切便如同他生命中的血一樣普通平常。
他要讓自己的兒子知道,他的使命。
儘管自己從未盡過做父親的職責。
燕蠻兒眼睛中寵著血絲,他已經好幾日沒有閤眼了。今日又逢遭大變,知曉了自己的身世,而且還是在這樣的生死時刻。
他整個人到現在還是處於懵的狀態。
“你記住了沒有?”秦尚盯著他大吼了一聲。
燕蠻兒木然的抬起頭,他到現在還接受不了這個巨大的變故。
他的父親怎麼會是燕國人?
他明明是東胡人!
他不信。
他的心臟有些發疼,就如一把利刃切進了他的心房,彷彿在滴血。
“你不要逼孩子。”帕娜兒攔在燕蠻兒身前,對秦尚說道。
這麼大的變故,一時之間孩子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事情。
看著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帕娜兒的心也跟著疼了起來。
秦尚一把抓住帕娜兒的胳膊,說道:“來不及了,帕娜兒。今天我怕我們都會死在這兒。我雖然在你們母子的生命中缺席了十幾年,但是我不願意就連這最後的幾刻鐘都平凡的度過。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秦尚看著如潮水一樣的敵人,他心裡暗想,無論如何要將他們母子保住。`
他們身邊的人牆變得越來越薄,百餘死士已經損失過半。
但圓形的大陣依然在向外移動。
秦昶也身中兩刀,但他沒有絲毫後退,他依然是整個軍陣中的尖刀人物。
秦尚繼續盯著燕蠻兒說道:“我知道你一時間接受不了,可事實擺在這裡,你要記住,你是我秦尚的兒子,是大燕國的戰士,戰場之上,你知道你露出這樣的神色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你的敵人會擊敗你,所以就算是死,你也必須死在衝鋒的路上!”
燕蠻兒心中一怔,他忽然想起,他是來救母親的,而他的整個部落,他計程車兵,他的兄弟還在與敵人搏鬥。
他此時怎麼能輕易露出這種情態呢?
不該,大大的不該!
燕蠻兒抬頭看向另一側不遠處,達曼和呼韓邪等人率領的騎兵還在往來穿插攻擊,都是因為他啊。
秦尚看著他的目光逐漸變得純淨,變得有了幾許生氣。
他心中欣慰起來。
他把出腰間的佩劍,低聲對帕娜兒說道:“帕娜兒,你跟在我身後,我會保護你母子平安的。現在我要和我的將士們在一起。”
說罷,不顧帕娜兒還沒有回答,然後轉過身,騎上馬走到了大陣的最前面。
秦昶見秦尚親自過來指揮,他大叫道:“大哥,你怎麼來了?”
秦尚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大喊一聲,說道:“二郎們,跟著我,向南,殺!”
剩餘的幾十名士兵看到他們心中戰無不勝的軍神就站在他們面前,本來有些動搖的軍心漸漸地恢復了起來。
“殺!”
“殺!”
“殺!”
三聲過後,整個軍陣又重新肅殺起來。
燕蠻兒走過來,對自己的母親說道:“母親,孩兒也去了。孩兒不能待在眾人的保護之下,我和他並肩作戰!”
帕娜兒淡淡的一笑,雖然生死難料,但是帕娜兒一向樂觀的表情再一次露出來。她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道:“好,上陣父子兵,不愧是我帕娜兒的兒子,去吧,孃親為你們父子壓陣!”
燕蠻兒重重的點點頭,他什麼都沒說,然後轉過身,上馬,來到了秦尚身邊。
秦尚看著自己的幼子,說道:“你來了?”
他問的奇怪。
“我來了。”燕蠻兒也回答的乾脆。
秦尚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彷彿早就知道他會這樣回答一樣。
“好,今日能與你同場而戰,快哉,快哉!”
秦尚說完,他將銀槍一指,轉身對不遠處的去卑大吼道:“去卑,今日教你看看我燕國銳士!”
遠處的去卑微微一愣,他還真不知道燕回到底是哪個國家的人。沒想到居然是燕國人。
去卑冷冷的了一聲,說道:“我管你哪裡人,今日都得死。”
就在這時,忽然東北方向傳來密集的馬蹄聲,以及喊殺聲。
當先一人,白髮蒼蒼,正是伊盧王於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