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竹邑,姬府,書房。
姬樾是一個傳統的貴族,自幼嚴格的等級教育讓他少了幾分開闊的心胸。他的用人很簡單,用親不用賢。
但這裡,有一個人是例外。
在整個孤竹邑中,有資格坐在姬樾的書房和他談笑風生的人,不超過五個。
這其中有他的長子姬穎,也有這這個此刻正坐在書房內一一邊說話一邊不斷搓著自己腳丫子的“怪人”。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那三個精明透頂的男人聚在一起,更會生出許多的絕妙主意來。
姬樾笑的很是輕鬆,秦尚死了,他一生的宿敵終於走在了他的前頭,說實話,他比任何一個人都高興。
不過,他又不得不比任何人都要更藏著掖著。
因為,他叫姬樾。
凡是稍微知道燕國北地之事的人都清楚,秦尚與姬樾,猶如一山有二虎,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可如今,那頭曾經不可一世的虎不僅傷了,而且還死了。
一直隱忍不發的姬樾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等了十幾年,盼了十幾年,終於等來了這個好訊息。
姬樾想笑,放肆的笑,大膽的笑,開懷的笑。
可是他不能。
因為他是姬樾。
他是燕國太子手下的干將,是燕國傳統貴族的領軍人物。
和因為軍功累積而成為上大夫的秦氏一族不同,姬樾的家族是王族的血脈,有著高貴的血統,有著悠久的歷史。
所以,他認為自己是最有資格掌控整個北境軍務的人。
“父親,如今令支邑群龍無首,而且又有長公子作為我們的內應,正是我們取得令支邑的良機,不知父親還在猶豫什麼。”
姬穎很心急,相比父親,作為年輕人的他更是著急。因為他遭遇了和他父親一樣的困境,作為孤竹邑姬府年青一代的佼佼者,這一生都活在兩個男人的影子之下,讓他喘不過氣。
一個叫秦朗,一個叫秦越。
秦氏二子,一時雙壁。
在北地,提起年輕一代的俊才人物,舍此二人,餘人皆不足以談。
他不服。
姬樾搖搖頭,自己的兒子還是太嫩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何況還是一個有著百年曆史的大家族,更加有他的底蘊。
秦府憑什麼百多年來屹立於北疆,憑什麼秦尚在燕王宮連太子將軍甚至相國都不放在眼裡,他憑的是什麼。
和秦尚明爭暗鬥了幾十年的姬樾心裡清楚地很,那便是秦氏一族一心只效忠王上,更憑藉的是那兩萬能讓東胡大單于去卑失意北返的精銳。
所以,和秦氏爭,不能急。
一定要將各方的關係處理妥當,更重要的是等太子的訊息。
一旁摳腳的老頭抬起頭說道:“世子,這件事急不得的,上大夫等待,自有等待的考量。如今讓秦基和秦朗兩人內鬥,我們隔岸觀火,不失為一個良策。”
“可是,先生有所不知。那秦基也是大有名聲之人,怕就怕他迅速的除掉秦朗和秦越,掌控秦氏一族的大權,到那時,我們豈不是什麼都得不到了。”
老頭子笑了笑,看著年輕人臉上稚嫩的焦急神色,他則一邊捋著自己的鬍子,一邊說道:“世子有所不知啊,你也太小看秦朗兄弟二人了,尤其是太小看秦家的世子了。”
“什麼意思?”對於這個老頭這般裝腔作勢的樣子,姬穎心裡是極為不滿的,他有時候也納悶,一直恪守“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民”古禮的,為什麼會對這個其貌不揚,而且頗為狂傲的老頭與眾不同。
“世子有所不知,雖然坊間傳聞秦家世子好美色,留戀酒肆舞坊,縱情酒池肉林,但是當年威震燕國的碣石山之戰,秦朗以八百銳士,破東胡大單于帳下最為精銳的前鋒萬騎,據當時有幸見過此戰的人說,秦朗便如當年秦尚附身,萬千軍中來去突刺,猶如入無人之境啊。”老頭一邊說著,彷彿又陷入對當年的回憶一般,彷彿現在想起來,依然那麼的蕩氣迴腸。
姬穎冷笑了一聲。
說道:“傳言而已,豈可輕信。說不得或許是秦朗愛慕虛名,傳此謠言,收買人心罷了,若真有那麼厲害,那堂堂世子豈會被他的弟弟逼成那個樣子。”說起這件事,姬穎又是一陣煩躁,他越來越覺得,秦氏真沒有一個好東西。
二公子秦越和他父親也算是私交甚深,可是自當年草原上的那件事後,他便再也沒有和他們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