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韓國太子倉,他有自己的堅持,更有自己的底線。燕國男兒是把榮譽和國家利益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的,他在心底裡已經暗暗下定決心,若是太子倉獅子大開口,那他寧願不去爭這個燕王之位,也不會讓韓國人順心如意。
只不過等了良久,韓國太子倉似乎也斟酌了一番,話說的極慢。最後說出一句。
“若是我韓國擁立公子為燕國之主,本太子希望韓國能在未來的燕國國策中佔據優先地位。”
這番話,太子倉也是思考良久的。燕國在諸國的地位本就不高,存在感也不強,因此指望燕國能在中原混戰中給韓國多大的支援也沒有什麼意義。
不過,有總比沒有好,一個二等強國也多少能解韓國的燃眉之急。
太子倉和華陽君的目光都落在公子職身上,公子職低頭思忖片刻,然後抬頭說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救命之恩乎!若這次能逃出生天,忝為燕王,本公子自當記得韓國的恩情。假以時日,若有報恩的機會,在不傷及燕國國家利益的情況下,本公子自然會竭力報答韓國的恩情。”
公子職這個回答或許不夠原滑,但他是一個重信守諾之人,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他得把話說在前頭。
大廳裡忽然變得雅雀無聲起來。華陽君臉上的表情並不好看,太子倉也陷入沉默。
秦開看了眾人一眼。
心裡微微讚賞,自己這個表哥,在這種危機時刻,仍然不忘燕國的利益,倒是讓人欽佩的緊。
他抬起頭,說道:“太子殿下,華陽君,我家公子之言已是極限。若我們口若懸河,許韓國以重利,恐怕韓國就要說我等狂悖了。諸國紛爭,面對西邊強秦的東出利刃,韓國首當其衝,別的不說,我燕國也頗有魚鹽之利,棗馬之產,倒是可以為韓國解幾分睏乏的。”
公子職聽了秦開的話,點點頭,說道:“不錯,這也是本公子的意思。”
華陽君和太子倉互相看了一眼,對於這個合縱連橫肆虐,朝秦暮楚的時代,任何的口頭之利都是不足為信的。
倒是公子職這種不太令人心動的樸實之語,反倒讓人覺得心裡踏實。
兩人最後將目光看向趙國公子成,然後說道:“公子啊,不是我韓國不出頭,只是我韓國國力弱小,有些事不敢強硬出頭啊。這麼說吧,只要趙王支援你回國為王,我韓國自當緊隨趙王之後,為公子助力。”
太子倉面露難色,然後頗為為難的說道。
“這?”公子職心中不悅,說了這麼多,最後來這麼一句,這不等於沒說嗎?
再說了,我若得到趙國的支援,還要你韓國幹嘛!
公子職心中有氣。
秦開默默地給公子職使了個眼色,然後搖了搖頭。
太子倉或許也覺得自己這些話過於無用了,忙又補了一句。說道:“不過公子放心,無論趙王答應與否,公子在韓國的安全絕對不會受到任何的威脅。”
說了這麼多,其實這是最能安定人心的一句話了。
公子職說道:“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
公子成從始至終都沒有再說話。
商議完畢,公子職起身告辭。
秦開緊跟其後,離開了大廳。
兩人出來,在侍女的指引下,來到臥房歇息。
兩人穿過曲折的走廊,今晚月色很好,星星稀稀落落的點綴著天空,院子裡種著幾棵楊柳,雖有有些枯枝敗葉,但也能見冬日裡雪霜壓枝的奇景。
兩人站在寬闊的院子裡,摒退侍女,秦開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方才對公子職說道:“表哥,今日之事,恐怕不是一個好兆頭。”
公子職沉吟片刻,然後說道:“是啊,我也感覺到了。韓國人的表現太急躁了,再者,秦軍剛剛擊敗韓國,可是韓國卻對這件事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恐慌,其中三昧,倒真讓人捉摸不透。”
秦開點點頭,剛要說話,南宮燁忽然急匆匆走過來,他和秦開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對公子職說道:“主公,韓國太子殿下派人送來這個。”
南宮燁手中拿的是一個錦囊,公子接過去,然後看了秦開一眼,小心的將錦囊開啟,其中倒沒說什麼,只是寫了一句。
“明日正午趙公子成將歸趙。”
公子職冷笑一聲,“韓國打的好算盤。”
他將錦囊遞給秦開,秦開接過去看了一眼,然後拿出火摺子,將錦囊點燃,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