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秦無衣望著秦朗戰死的全過程,她終於支撐不住,整個人向前一傾,一口嫣紅的鮮血就噴了出來。
她想喊一聲大哥,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啞掉了,根本叫不出聲。
甲十一急忙扶住秦無衣的身子,城牆上的眾軍士看到那一幕,都紛紛流下淚來。
秦無衣臉色蒼白如紙,渾身的力氣就如同被抽掉一般。
她右手抓住旗杆,左手扶住甲十一的胳膊,轉過頭,盯著在不遠處的城樓上狂笑不止的濟北君田有文,眼睛充血。
濟北君在秦朗戰死的那一刻,心中的快感達到了極致,他忍不住笑。
笑得前仰後合,笑得眼淚都落下來了。
他是醜陋的,是被世人所輕視的,可今日他將這燕國最知名的美公子之一,殺了。
“這是第一個!”他的眼光也看過來,盯著秦無衣,冷酷無情。
秦無衣緊握著自己的拳頭,要不是周圍的燕軍士兵一個個都已經餓得沒有了力氣,她知道,身邊這些士兵就算是拼的一死,也會不計後果的衝過去。
“傳令下去,將秦朗的屍身帶回來,怎麼說也是老師的兒子,本君可不想將他丟在城下的人堆裡。”
“諾!”一名傳令兵急忙離開。
濟北君田有文丑陋的臉龐上,肌肉因為笑意不斷地抽搐著,他盯著秦無衣絕美的眸子,笑道:“秦無衣,這一次你要為秦朗的死,揹負責任。你要知道,若不是你這個好妹妹在這裡,秦朗是不會猛攻南城的。當然,他不攻南城,你就得死!所以,你這麼做倒也沒錯,很符合人性自私的特點。”
秦無衣沒有說話,淚水卻已經在她的臉頰上氾濫。
她又吐了一口血。
面白如紙,那孤單瘦弱的身子,彷彿被清風一吹,就能倒在地上。
雪愈大,風怒號,而她的心也破碎不堪。
“你記住,不是我殺了秦朗,而是你,而是你!”濟北君田有文的聲音就如同帶著毒的匕首,狠狠的插進了秦無衣的心臟。
她想哭,卻哭不出來,除了淚水,她什麼都沒有。
堂堂謀姬,在這座孤城之上,親眼看著自己敬愛的兄長被殺,卻什麼都做不了。就算仇人近在咫尺,她什麼都做不了。
無助,絕望,愧疚,在她的心裡翻湧著,糾纏著,撕扯著,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忽然,她想到了死。
她望著遠處那堆積如山的屍體,望著那面秦字大旗,她沒來由的心中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若是自己從這兒跳下去,會不會得到解脫,會不會得到靈魂的救贖。
她下意識的邁出一隻腳。
或許是濟北君田有文看出了秦無衣的想法,冷笑一句道:“怎麼,心裡愧疚了,難過了,想死?”
秦無衣沒有說話,倒是她身旁的甲十一急忙抓住秦無衣的胳膊。
因為她也發現,秦無衣又向城牆邊上邁了一步。
“好啊,那你現在就跳下去,我可以告訴你,只要你跳下去,這些人都得給你陪葬!”濟北君田有文緊緊地盯著秦無衣,話裡充滿了威脅,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世人稱濟北君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今日才見其端倪,這何止是高手,簡直是惡魔。
數百燕國殘兵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秦無衣的身上,秦無衣整個身子抖了起來,她猶豫了。
她不能死。
她猛然想起,三哥哥也在趕來的路上。
不行,她還不能死!
她抬起頭,望著遠處早已經被白雪覆蓋下的世界,將悲慼藏起,現在遠不是傷心的時刻。
“想好了,這就對了。本君要讓你看著秦家人一個一個的倒下去,你記住,這是本君對秦家的報復,也是本君對秦家的恩賜!”
濟北君田有文盯著秦無衣的臉,笑道:“你看,第二個,也來了!”
南城東北面,又一面秦字大旗迎風而來,為首一將玄甲紅馬,近千鐵騎,朝著南城狠狠的殺過來。
什麼!
秦無衣整個心都懸在嗓子眼,她順著田有文的手看過去,卻見確實有一支軍隊朝這邊殺來。如同決堤的洪水,有著沖毀一切阻擋之物的氣勢。
不,不對,是兩支。
一支在北,一支在西。
她眼力極好,甚至看清楚了那黑色大旗上的字,盧龍秦。
三哥哥到了!
秦無衣悲哀的想,都怪自己,若不是自己在這城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