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城牆。
秦無衣微微一頓,她的眸子裡將一份傷感隱去,她慢慢的直起身子,目光似雪,盯著濟陽君田有文,淡淡的說道:“你知道,為何當年父親不願意將兵法傾囊授你?”
秦無衣滿是鮮血的雙手拄著那面秦字大旗,她直挺挺的站著,城下就是她的兄長,而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她不想變得這麼絕望。
於是開口相問。
濟陽君田有文微微一愣,他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刻,秦無衣居然會如此處之泰然。這顯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他想要看秦家的三個子女,在戰場上眼睜睜看著對方死去,而無能為力的樣子,這樣才符合他的心意。
也才能讓他心中有滿足感。
不對,秦無衣的表現過於平靜了。
就算她是名動燕國的謀姬,也不該這樣的。
他斜著臉,惡狠狠的道:“傳我將令,命我技擊主力合圍,將秦朗的北地驍騎全部絞殺在昌平南門外!”
副將領命而去。
鏗鏘的鐵甲碰撞,發出鐺鐺的響聲,在喊殺聲中顯得多少有些沉悶。
“既然你想和我談談,那我便給你這個機會。”濟陽君田有文站在戰車上,盯著秦無衣,笑道。
“我也很好奇,上大夫秦尚為何會棄我!”
這件事是他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重,到現在午夜夢迴,他還在想,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上大夫秦尚對他有了隔閡。
“原因很簡單,因為你心有野望!”本來秦無衣不想和田有文有過多的語言交流,但是她想亂田有文的心。她瞭解這個男人,身世的悲苦,相貌的醜陋,讓他的心裡藏著魔。
濟陽君田有文忽然抬起頭,仰天長嘯,哈哈的大笑起來,就好像聽到了一個最好笑的笑話。
“你以為我會相信?”濟陽君田有文盯著秦無衣。
“不管你信不信,父親曾經說過,你的心中有執念,無仁心,而他不想教心有野望之人。”
濟陽君田有文忽然扭曲了臉,狠狠的道:“是啊,燕國的北地之狼,何其的兇猛!自然是看不上我這個出身卑賤的公子的。”他咬著牙,幾乎要將一口牙咬碎,淡淡的道:“所以,我今日才要讓上大夫在天上看著,我是如何將他一生的心血全部埋葬在這裡的。”
“君上!秦朗變陣了!”
副將著急忙慌的跑過來,向濟陽君田有文稟報。田有文微微皺眉,他從戰車上下來,身旁的鐵甲技擊衛兵壓出一條道,濟陽君田有文腳步沉重的走上了城牆。
雪下的愈發大了。
秦無衣身邊計程車兵都退向另一側,將秦無衣圍在中心。
雙方在城牆上對峙。
秦無衣斜眼看了一眼城下,心裡直呼不好。
秦朗在城下又擊敗了一支齊軍主力,驍騎軍是上大夫秦尚在令支邑仿照東胡軍制編製成的一支精銳,從訓練方法,到日常起居,一切都以胡人的標準施行,雖然兵馬不多,但是這支輕騎兵卻是北地極為精悍的戰力。
齊國大軍以車兵為主,雖然濟陽君田有文仿照秦尚之制建立了一支輕騎,但是完全不是對手,僅僅交手半個時辰,便被驍騎完全殲滅。
濟陽君田有文看著城下被衝的七零八落的騎兵,一拳砸在城牆垛子上,罵道:“一群蠢貨,傳令,無論是誰,但凡有後退者,一律處斬!”
眼看秦朗驍騎就要突破齊軍的防線,但是很快又被齊軍壓回去。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秦朗身後的驍騎越來越少了。
甲十一看了一眼秦無衣,然後暗暗的點點頭,卻被秦無衣一把拉住,搖搖頭,說道:“他要是那麼容易行刺,就不是濟陽君了。”
秦無衣這句話並沒有隱藏,反而說的時候聲音很大。
濟陽君看著局勢又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淡淡的笑道:“不愧是謀姬啊,說實話,秦氏之人皆該死,對你,我還真捨不得!”
秦無衣的眉頭微蹙,低聲道:“你該知道,有戰死沙場的秦家兒女,沒有卑躬屈膝的秦家女兒。”
這句話說的很淡,但是在城牆上站立的最後百多餘燕軍卻全部攙扶著站起來,握緊了手中殘破的兵器。
秦無衣淡淡的一句話,喚醒了他們內心深處最原始的自尊。
燕國國小,燕國兵弱。
這是世人眼裡的燕國,卻不是他們心中的燕國。
這個嬌俏而瘦弱的女子,用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