騾子車前腳離開,江紅旗騎腳踏車後腳也出了村子。
他進縣城進隍廟巷老周家,輕車熟路,看上去來了很多次。
老周坐在爐子邊喝茶,身邊沒有其他人。
江紅旗進屋站在他眼前,他看都不看一眼問:“我以為你不想來了。”
“老周,那小子兩天出一趟車,掙了有四五千塊,你眼睜睜看著不管?”
老周這才抬眼看江紅旗:“有四五千塊了?你兄弟很厲害啊。”
江紅旗更急:“老周,我說過他不是我兄弟,他不是我們江家人。”
周萬通嘴裡哼,語氣嘲諷:“你不認他是你兄弟,你咋沒把他趕出你們村裡?”
江紅旗一臉沮喪。
他不但沒把江山趕出七百戶村,這小子連著出了十次騾子車,掙了一大把,他給村長給了一千。
這種情況讓江紅旗怒衝衝的心裡一天比一天憂慮。
江山這樣下去,要順順利利,過年後他手裡就有了五六千,到了三月就是萬元戶。
這樣下去還了得。
“老江,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讓我把他這一路生意斷了。”
江紅旗給老周馱了一個豬腿,凍得硬邦邦,放在屋子外面門臺上。
陳美蓮不想給江山家還二十斤肉,江紅旗沒有硬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也有這個原因,他要給老周送一條豬腿。
“老周,我感冒了幾天,身子軟的不能出門,今天剛好些趕緊來找你。”
老周自己喝一杯茶,不給客人倒,語氣冷淡:“江紅旗,你能確定他身上裝著幾千塊出門,我半路都能拿回來?”
這話問的江紅旗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也不知道江山身上是不是每次都裝著大把錢出門。
他在江山家裡搜了一圈,沒搜到那張字據,也沒搜到大把鈔票。
“他是不是把錢存銀行了?”江紅旗試著問。
“絕對沒有存銀行,這一點我很清楚,別以為我沒關注他的行蹤。”
江紅旗相信老周說的話,在安泰縣範圍,老周最關心鄉下人誰敢出門跑這一路掙到了錢,有沒有來銀行存起來。
這也是江紅旗服老周的地方。
“你不知道他身上裝了多少錢,你又不知道他屋裡藏沒藏錢,那你來找我幹什麼?”
江紅旗急的轉來轉去。
“老周,我聽我們村長說了,他有了四千八,就去省城蘭駝廠買一輛蘭駝三輪車,再有兩趟他就有這些錢了,你不會真讓他買一輛蘭駝車吧?”
江山在過年前要是能買一輛蘭駝三輪車,江紅旗覺得自己就活不下去了。
七百戶村裡,江山先買一輛農運蘭駝三輪,憑什麼?
把他分家出去,江紅旗的目的是讓他受窮受苦,不是讓他手裡有大幾千買新車。
老周眼睛裡一抹亮光。
“江紅旗,這算個好訊息,你密切關注你家兄弟,看他啥時候去省城買蘭駝三輪,他走之前趕緊給我遞訊息。”
江紅旗呼呼喘氣,聽上去很緊張。
“老周,今天是二十,到二十三,他有可能送他娃小姨回寧陽縣,他的兩個孩子都跟去,他有可能在他丈人家過年,你想想,他會把錢留在家嗎?他肯定帶在身上。”
江紅旗這一趟找老周,主要說這個訊息。
老周果然一臉興奮,遞給他一杯熱茶,讓他坐下說清楚。
江紅旗說夏瑩瑩是夏娟娟的雙胞胎妹妹,這個寒假幫江山看孩子,待到臘月二十三回去,江山趕騾子車送她和孩子到安泰縣火車站。
趁此機會,江山有可能去蘭城買一輛蘭駝。
他身上不就裝著一大把?
老周聽完江紅旗解釋,心裡很興奮。
真要這樣,江山送人到安泰縣城火車站的這一趟,有可能身上裝的錢最多,是出手的好機會。
“江紅旗,臘月二十三,他有沒有送人出門,你必須給我準確訊息。”
“老周,我怎麼給你遞訊息,信鴿不能用了,那小子已經有了懷疑,我怕出岔子。”
老周氣得呲牙。
“姓江的,你他媽走點心行不行?我手底下多少人用信鴿,偏偏在你手裡就出了問題?”
江紅旗越加沮喪,不知道怎麼辦。
“這樣吧,臘月二十三,你兄弟前腳離開,你後腳就來給我通知,你騎腳踏車比他趕騾子車快吧,行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