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紅旗家殺完年豬的第二天，中午之前，江山帶著幾個孩子又給自家水窖裡儲雪，有這半窖雪水，夠一家子吃到三月打機井。

這項活比手裡掙一千塊還重要，有這一窖水，江山心裡真正不慌了。

吃過中午飯，出門跑第三趟生意。

李旺軍牽著騾子車給他送來了。

當村長的滿腦子想一件事，山子表弟第三趟回來，又給他分一百塊。

第一趟第二趟他不敢要一百塊錢，第三趟他盼著拿一百。

分夠三百塊就行了，江山借的錢算是還回來了，啥掙五千不五千給他春天打機井，李旺軍覺得不可能。

江山招呼他：“表哥，你吃了沒？”

“吃過了，也是炒肉片，你大哥能不給我借一碗肉？”

陳美蓮雖然沒給別人家借肉，但劉芬是村長老婆，回去的時候端了一碗炒熟的肉片，能吃到臘月八以後自家殺豬。

再說了，山子出去一趟，回來時魚和肉也給劉芬分一半，這段時間她傢伙食好得很。

李旺軍也沒覺得不好意思，讓江山趕他的騾子車，還在他家借宿，相互各有所需，客氣話就不用多說了。

李旺軍問夏瑩瑩：“你大嫂給你拿肉了沒？”

夏瑩瑩語氣不屑：“我家現在不缺肉，不需要她端一碗給我。”

李旺軍很急：“瑩瑩，我說的不是讓她給你端一碗，我說的是他給你家還二十斤，你大嫂拿過去的，她說給小梅和山子做著吃，結果呢，小梅吃上一口了嗎，山子吃上一口了嗎，他們憑什麼不還回來？”

李旺軍轉身出去到江紅旗家，扯著嗓子掰扯這事。

“紅旗表哥，昨天你說你家殺完豬給江山還二十斤，到現在還不還，你要不還，明年三月的三百斤救濟糧你也別領了，我把話撂這兒。”

李旺軍喊完這個意思轉身又到江山家。

“山子，看他還不還，他眼裡沒你這兄弟，也沒我這個表弟，他別想領三百斤包穀。”

七百戶村歉收缺糧，每年三月，上面給每家發三百斤到五百斤救濟糧。

江山呵呵笑。

李旺軍氣呼呼：“你笑啥？”

“村長表哥，你不是讓我大哥給我還二十斤肉，你是挑撥他們兩口子打錘罵仗。”

江山剛說完這個意思，聽見陳美蓮又喊又叫跟江紅旗吵了起來。

江紅旗想還掉二十斤肉，陳美蓮死活不還，兩口子能不吵？

李旺軍搖搖頭：“山子你瞧瞧，我跟你表嫂這樣吵過沒，沒有吧？”

江山點頭：“嗯，你跟我表嫂沒吵過，你倆好得很，所以你能當咱村長。”

李旺軍咧嘴笑，隔壁院子裡陳美蓮吵鬧，栓栓又哇哇哭，天搖地動的。

“山子，甭管他們了，你出你的車，還是先去縣城？”

“今天不去縣城了，今天去幾個村子安頓些事，今兒不用騾子車，明天再用。”

李旺軍不明白，去其他幾個村子有啥生意做。

“山子，你今兒不用騾子車，你昨晚不說清楚，我又得牽回去。”

李旺軍又安頓讓江山拉炭：“這一趟你回來時給你家拉五百斤炭，別燒完了才去拉，萬一又下一場大雪就是麻煩。”

江山問：“表哥，我讓你統計一下咱高崖鎮下面各村誰家羊多，你統計好了沒？”

李旺軍掏出一張紙，高崖鎮周圍幾個村裡誰家養羊都寫在上面。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都是咱親戚，你轉著再打聽打聽，山子，你非要做這個？”

“我先試試看！”

從今兒開始，江山要鋪開了做這一攤生意。

誰家有出欄羊羔，江山先給誰家一半定金，宰殺掉收拾成淨肉，再給另一半錢。

一圈轉過來，江山希望能收到一千塊錢的羊肉，再拉到礦區賣了賺差價。

昨天晚上跟李旺軍說了這個計劃，李旺軍就把這幾個村裡誰家羊養統計出來了。

江山裝好這張寫了名字的紙，出門前給小梅安頓好。

“小梅，看好你小姨，別跑隔壁去跟栓栓玩，免得被你大媽罵。”

“嗯，我知道，我不找他，小忠和偉偉他們來找我玩呢。”

隔壁的大哥大媽靠不住，村長家離這裡遠，村長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這裡。

江山想，誰家有狗崽子抓兩隻來看門。

江山的一串腳在村道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