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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周其均安靜地聽她講。
&esp;&esp;她認真看過他發的檔案,也做了不少功課,她說:“財產狀況說明,財務會計報告都在這,債務清冊、債權清冊、職工安置預案、工資支付,我已經安排人在做了。”
&esp;&esp;周其均瀏覽著檔案,等他看見了林頌自己寫好的破產申請書後,像模像樣的。
&esp;&esp;終於忍不住笑了。
&esp;&esp;“你自己準備好了,那你找律師做什麼?”
&esp;&esp;周其均接觸過很多家族企業的土老闆,也是這樣,找律師又不信律師,他們只相信自己。
&esp;&esp;只不過林頌是不好意思,自己胡亂寫是因為她爸欠了律師費。
&esp;&esp;周其均想到她前幾天還在交計劃書拉投資,今天就想走破產,很難想象這會是一個繼承人,一個正常工作的人,或許都不會像她這樣兒戲。
&esp;&esp;周其均說:“福興的控制權相對集中,你父親持股超過百分三十,你百分四十多,你成年後,你和你父親簽署了《一致行動協議》,配合你父親在福興的管理。”
&esp;&esp;林頌糾正他:“我和我爸爸是互相配合,林律師在協議裡對一致行動範圍和意見分歧解決機制約定好了,我是最大股東。”
&esp;&esp;周其均聞言又笑,在林頌看來像是嘲笑,因為她並非實控人。
&esp;&esp;周其均還有一個傳話的任務,他推給林頌一個名片。
&esp;&esp;那是希年基金,也是一個家族基金。
&esp;&esp;林律師不自己推薦,她那天開玩笑說:“我有自己的女兒啊,我再對她太親密,她以後想給我養老怎麼辦?我是還林廠長的恩情。”
&esp;&esp;但就算不說,林頌也知道,她抿了抿唇,思緒翻湧,沒有 許願
&esp;&esp;立達所門口放著一個近期活動的易拉寶,上面是周其均穿著藍灰色暗條紋的戧駁領西裝照片,右下角有他的簡介。
&esp;&esp;寫他同時擁有大陸、香港和英格蘭律師資格,主要領域為海商海事案件、船舶融資、船舶碰撞和海洋環境汙染、國際貨物買賣等。
&esp;&esp;林頌路過的時候多看了眼,秘書就說:“厲害吧,周律師,有背景,有天賦,又努力的人,值得這個。”她豎起了大拇指。
&esp;&esp;林頌沒說話,只笑笑。
&esp;&esp;她看得出來周其均覺得她差勁,但就這個簡歷,她未必會輸給他,她潤色起來比他更能唬人,名校畢業,海外交換經歷,研究院船舶工程師……誰不會呢。
&esp;&esp;出來越程中心大樓,林頌既不想回福興廠,也不想回家,她跟爸爸吵完架後,就窩囊地搬離了家,這幾天都住在喻寧的公寓裡。
&esp;&esp;此時已經臨近傍晚了,江濱大道籠罩在日落的微光裡,鹹蛋黃夕陽就懸掛在跨江大橋上,江面上泛著溫柔的粼粼金光,白鷺低空點水,麻雀近在腳下。
&esp;&esp;林頌坐在中心的廣場臺階上,一手咖啡,一手冰激凌,還有個米糕放在腿上,吃完巧克力冰激凌,這才發現她腳邊繞著灰壓壓的麻雀們,仰著頭,都在等著她施捨食物。
&esp;&esp;林頌放下咖啡,從袋子裡掰了一小塊熱騰騰的米糕,看似要餵它們,卻是輕輕一跺腳,麻雀們驚拍翅膀,嚇得嘰嘰四飛。
&esp;&esp;林頌笑了一下,又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無聊。
&esp;&esp;正好還有一隻麻雀還沒飛走,她把米糕塊捏碎,蹲了下來,細細地投餵到它面前,她還試探著摸了摸這隻可憐的撿漏小鳥。
&esp;&esp;她就是這樣,壞不過兩秒,就想補償,然後下一次繼續壞。
&esp;&esp;林頌突然想起了姜自恆,前男友,他們的相識就像餵養這隻小麻雀。
&esp;&esp;她因為媽媽的忌日跟爸爸吵架,喝醉後不受控地對著無辜路人發洩,酒醒後也自我反省,路人是路人,她爸是她爸。
&esp;&esp;沒多久,她就遇到了姜自恆,一個為了生活費在到處打工的窮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