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為什麼!”
何延不樂意了,又想哭出來了,但想起剛才陳鑫宇的話,硬生生地又給憋了回去,眼眶紅紅的小人兒就這樣凝著他看。
陳鑫宇撇開視線,語氣又低又悶。
“……我不乾淨,我很髒。”
陳鑫宇低頭看身上遍佈斑駁汙穢的髒衣服,這顆血淋淋的心臟又纏絞著肉。
“我家有浴缸,還有新衣服,你洗洗就好了。”
何延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只想一心帶他回家,就要重新拉起他的手。
“我那些衣服都太小了,已經不能穿了,我媽媽說如果你不嫌棄,都可以送給你的。”
陳鑫宇卻是連忙把手藏到身後,不讓何延碰。
“那是你家人買給你的,我不能要。”
何延頓時不忍了,當場就放開了喉嚨哭給他看,淚珠連著鼻涕通通往下嘩啦地流,周圍經過的行人看他嚎啕大哭地顧不上形象,都有些震耳朵。
陳鑫宇覺得被別人看得有些丟人,立刻上前堵住他大張的嘴。
“不許哭!”
何延看他的臉色陰沉沉的,猜到他還是生氣了,只好往回嚥下還要出聲的哭吼,紅成兔子眼的他眼淚汪汪地對陳鑫宇說,哭嗝不間斷地被掌心折回。
“那你得和我回家,要不然下次我去你家,我就要帶著我爸爸去。”
陳鑫宇看他搬出他的爸爸來恐嚇他,本是不服氣,憑什麼一定要聽何延的話,興許是何延的小嘴弄得他手掌溼噠噠的,全身的心緒都聚焦在這隻手上,片刻間便忘了辯辭。他也是拿何延沒轍,只好跟著他回對面那一處高檔小區。
“鑫鑫來了!”
何延的母親聽到門開了,一見何延身後還跟著陳鑫宇,很高興地放下手中正針織著圍巾的毛線團。忙走過去從鞋櫃裡掏出一雙新的拖鞋放在他的腳邊,嘴邊還喚著自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喊過的名,親暱的字調讓陳鑫宇的心臟不自覺怦然加快。
“上次你來的時候沒有給你準備,昨天我想著你可能還會來就買了一雙,沒想到今天你就來了!快穿穿合不合腳?”
陳鑫宇皺巴巴的心臟有些發酸,面前的何母目光如炬,含著期待的神色。他靦腆地脫掉腳上早已脫膠的髒鞋,還悄悄看了一眼腳是否乾淨才放心地穿上。
彷彿踏進了綿軟的白雲裡,棉滑的布料帶給他舒軟與溫暖,讓他倉皇無措地不知該如何正常地行走。
何母看在眼裡,並未多說,眼睛帶著笑地拉起他過於乾柴瘦巴的小手率先把他領進屋內。
“何延這小子從搬到這裡來就一直在我耳邊唸叨著,想讓你來我家,我和他爸爸有時候忙著工作總是不著家,所以對他和寧寧也缺乏陪伴。以前我們住的那個地方他也很少出門交朋友,常常窩在家裡喊他出來也不聽我們的話就只會打遊戲。你是他第一個想要能主動結交的朋友。”
她拉著陳鑫宇一同坐進柔軟的沙發裡。
“鑫鑫,可以答應阿姨一件事嗎?阿姨希望你之後的每天都能來找他一起玩。作為報答,阿姨親自下廚,給你們做好吃的。”
陳鑫宇印象中的家是常年無光,四面空蕩蕩,髒亂不堪的,背後坐下的沙發也是坑坑窪窪極其硬厚的,總是把他凸出的脊椎骨硌得生疼,他也從不敢聲張。只能陪著媽媽一同擠進那張小沙發,入夜的黃昏裡,小沙發是他與媽媽唯一的床。
但是現在的他陷進了一個過於柔軟舒適的沙發中,就像他媽媽的擁抱。
他一直以為,獲取溫暖的方式也許只剩下了媽媽的懷抱。可他呆在這裡還不過幾分鐘,就已經有些發熱冒汗,水漬浸染了手心。
陳鑫宇抬起頭,一眼便望進了何母溫柔的眼中,潔白無瑕的雙手緊緊握著他。
和他媽媽的手一樣溫煦火暖,唯一的區別就是,陳鑫宇媽媽的手飽經了日久的滄桑摸上去就像旱地裡乾枯的樹幹,可何延的媽媽手卻如柔荑般光滑細膩。
陳鑫宇的媽媽告訴過他,不要推諉別人施捨的乞求,那是他們唯獨能做得到的事情。
“好……”
何母聽到他的回答後很欣慰,同時也心疼地揉上他的腦袋。在摸到後腦勺那一處明顯突出的疙瘩後,神情幾度微變,有些抱歉地看著他,結果看他還是乖乖地低著頭任由她摸沒做任何反應,酸澀地側手避開那個地帶,摸摸他。
“阿姨去給你們做我新學習的飯菜,你們先玩。”
因為何延媽媽的挽留,陳鑫宇最終選擇了留下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