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煥施輕輕晃悠著彭熹言潔白多肉的小手掌,楚楚可憐地對他露出小狗般純淨澄澈的狗狗眼祈求。
彭熹言甫一垂眼就能望進付煥施這雙裝滿了他面龐的眼。
他怔然一頓,隨手用袖子擦了擦已經幹澤成淚痕的臉然後默默無聲地扭過頭去,毫無所察地點上頭,又拿了一個付煥施遞過來的檸檬糖塞進了嘴裡。
果然,好酸……
之後的幾天裡,付煥施一直盡心竭力地陪著彭熹言玩,勢必要把彭熹言放在他心中的第一位。
久久沒有體驗到別人為他帶來的唯一感,彭熹言心裡自然是暖暖的,逐漸解除掉不通水火的皮囊,對付煥施也多了層依賴。原本的對待一切都冷漠置之不理的臉上也掛上了笑容,漸漸有了小孩子應有的情緒。
打動一個人也許就是這麼純粹與簡單。
彭熹言從小就待在老家那幢偌大空蕩蕩的房子裡,在前不久才搬來這個村子,那棟樓還沒有運進來任何傢俱陳設,只是一座沒有生氣的軀殼。
他不知道那棟房子有什麼好的,裡面空空如也。
可是現在他有了付煥施。
彭熹言許願今年……
不……
這個月就能住進那棟間隔付煥施家幾排之遠的房子裡。
在這段無憂無慮的時光裡,付煥施會帶著彭熹言在下雨天踩水坑,大晴天去河邊尋寶藏,也會和其他小朋友們玩鬧。
付煥施本想讓彭熹言多認識幾個除了他之外的好夥伴,可每當付煥施向他介紹他的好兄弟時,彭熹言便會立馬躲在他身後,宛如一隻受驚怯生的小鹿。也不同別的小孩子說話,一直拉拽著付煥施的衣服讓付煥施帶他回家。
付煥施權當彭熹言是害羞了,只好任由彭熹言拉著他跑別處玩去。以至於到後來,付煥施走到哪裡彭熹言就黏在哪裡,真的成了麥芽糖。
他的那些玩伴們也都說他是喜新厭舊,背信棄義的大叛徒。
付煥施不以為意,只要彭熹言能眉笑眼開地看他,他願意成為這個“大叛徒”。
每次回家後,玩得全身髒兮兮像是街邊乞討的乞丐的付煥施總能被林婉妍拉著捱罵。
“你看你,搞得自己這麼髒就算了,還把鹽鹽身上弄得!”
林婉妍氣不打一處來,從廚房裡拿出掃帚就要用掃把腿打他屁股。
“下次回來再這樣就不給你飯吃,你這一身往村口一蹲也省了我的碗筷。”
付煥施嘻嘻哈哈地捂著屁股滿客廳跑,笑著求饒。
彭熹言的眼淚不要錢似的說掉就掉。小時候的他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愛哭,表面上很頑強冷酷,可是一回到那間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屋裡時,彭熹言就哭哭啼啼的,泣不成聲的模樣讓人看了就心疼死。
付煥施只好又發起哄人大法逗他。以自己比他大的理由哄好了他,而後再給他一顆糖吃。
他不喜歡彭熹言腫著這雙大眼睛,那樣睡覺會很疼的,早上起來也會從雪精靈變成大熊貓。
每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彭熹言一起泡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兩個人會互相在浴桶裡灑水玩,互相搓背。
偶爾付天推門進來時也能遭到兩人無差別的熱水攻擊,又默不作聲地關上門退出。
不過多久,彭熹言的父母出差趕了過來,要接彭熹言回家。
這次卻是換做彭熹言捨不得放下付煥施的手,拉著付煥施不想鬆開,哭得不停也是他。竟然還開始責怪爸爸媽媽回來太快太早了。
愣是把吳知月嚇了一跳,她印象中的鹽鹽可未曾哭成這幅樣子。
“下一次你再過來的時候我還會帶你去玩的。”
付煥施抬手幫彭熹言揩掉還在斷斷續續往下掉的淚珠,結果是藕斷絲連的小雨幕。
“別哭了,要不然你的眼睛又該疼了,然後會變成沒有人喜歡的大熊貓。”
彭熹言聽了這話,當即止了哭,斷掉淚珠,他努力憋住那些堵在眼眶邊的淚水。
“你不能把我忘了。”
“我肯定不會忘了你的。”
“那拉鉤上吊。”
彭熹言模糊著的視線裡是付煥施那張被日光光芒曬得泛蜜色的臉頰,要他發誓。
渾圓的發著璀璨明光的眼睛灼熱,圓鼓鼓的臉頰因為剛流過淚而變得通紅。他緊盯著付煥施,誓要把付煥施完完整整刻在他的瞳仁裡,闔眼也有他的身影存在。
付煥施心領神會,對他勾起明燦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