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髮酸,也沒有看出前方有什麼值得吸引人去看的,也只是一模一樣的山。他揉著發疼的眼睛直掉眼淚。
再轉頭看爸爸,發現他和自己一樣,眼睛也是紅紅的。
午後的鐘聲迴盪在煙霧繚繞的寺院中,沉重且幽渺。
林婉妍和付煥然還在拜,付煥施就拉著彭熹言在廟裡轉悠。
付煥施告訴彭熹言,這座寺廟叫做香泉寺,是一位修行僧人路過取“香泉甘冽”一詞而來。再往前走拐個彎就能看到旁處有個湖,據說只要一經過就能聞到水發出的清香,手一捧一嘗就能體味到甘甜之味。
“很神奇吧。”
他們兩個人正好走到那處泉湖邊,裡面的泉水比他之前看到的要淺很多。
“可是……好像並沒有香味。”
彭熹言動了下鼻頭,也沒有聞到他所說的清香。
“這只是個傳說而已啦。”
付煥施哈哈笑著,嘲笑彭熹言很傻很天真。
“難不成龍臥巖還真有龍在臥著啊?”
其實付煥施聞到過,那天的他們待了有足足一下午,付天抽完手中的最後一支菸,從石墩上起來準備帶他離開。臨走時又專門到這處水清無魚的小湖旁。
付天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硬幣扔進了湖裡,安靜地站了一分鐘,就拉著他轉身走了。
在付煥施呆呆地轉過頭再去看時,遽然間聞到了一股香味朝他撲面而來。
如輕紗縹緲而過,淡淡幽幽的絲縷在鼻尖逗留,煞是好聞。
“爸爸,好香啊!”
付煥施搖晃著付天長滿粗繭的大手掌,向他指去。
“好像是那裡面發出的味道。”
那時的付煥施並沒有得到付天的回應,但是他清晰地看到了有一滴淚珠輕悠悠地滑過爸爸這些天日漸消瘦的臉龐。
只是一剎那,就像那香味一樣雲消霧散。
臨近下午,寺裡過來的遊客也越來越多。有帶著自家孩子的,也有一些老人組成的旅遊團,還有些只是匆匆而過不做逗留的。
付天在寺外給那些計劃繼續往上攀爬的遊客指路。
付天少時走南闖北,因為年少時期貪玩,早早輟學在家,爺爺拿他也沒有辦法就給他湊錢買了兩隻羊讓他養著玩,沒想到他竟然也養出了個白羊大隊。大部分賣了錢後,付天就拿著沉甸甸的錢四處跑。回來時面板已經曬得黝黑,爺爺差點認不出他來,也是心疼自家兒子總往外面跑也不是長久之計,託關係給他找了份工作讓他學著做。在外遊歷了半年的他這次也總算聽進了爺爺的話,安定下來拜了個縣裡的師傅學木匠活。但只要一有空閒時間還是會兜上一瓶水戴一頂帽子就出發。
沒有目的地,也沒有目標,就那樣漫無目的的走著。
之前他是獨自一人,之後變成了林婉妍同他一起。
走的路多了,付天自然也能準確給那些遊客指出山中方便易走的小路。
遊客連連道謝,拄著路上別人丟下的樹杖繼續往上出發。
“看來要變天啊。”
付天和他們聊完,抬頭瞅了下頭頂的天。
付煥施作勢學付天也抬頭看去,並沒有什麼異常,照樣是陽光明媚,風和日麗。山風吹過來也涼絲絲的。
“那我們現在要下山嗎?”
林婉妍數了下手中剩下的錢幣,又放進了衣袋裡。
“不急,這雨暫時還下不來。”
他們在上面待了大概一兩個小時,途中也跟著遊客繼續往前走,之後看時間差不多了才與他們揮手道別準備下山回家。
他們來到了之前的停車處開車離開,路上的車輛雖多依舊堵塞。但好在山上岔路多,付天憑著記憶才行到車少的山路上。
可能是逗留的時間過長,天空此時也不像之前那樣明亮,萬里晴空隨之慢慢地黯淡了下去,直至變得一片墨色。原先的棉花白雲也跟著染了色,潑灑成墨水。
陰天濃雲在這頭,晴天白雲在前頭。
陰墨中點綴著這孤零的遠處青山,竟是成了一幅水墨畫。
付煥施轉頭看車窗上驟然落了一滴水珠,再仔細去看,越來越多的水珠打在車窗上,雨線隨即傾瀉而下,往前看去也是濛濛的霧雨。
雨刷輕輕掃過,還是看不清前方的路,他們如同深陷在海中的漩渦裡。
蓬勃大雨澆灌著這座久未著露的山城,沿路的樹枝也被打得低下了頭,一山一水都被裹在這場飄風暴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