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音,蘇寧雪眼底的血色逐漸褪去,長長的睫羽顫動緩解乾澀的眸子。
“不用。”
開口聲音嘶啞,嗓子似猛然吸入大口的血霧,粘膩噁心,令人作嘔。
高殷心疼地扶住她,兩人就這樣靠在城牆下席地而坐。
“姐姐一切都會好起來,若……”
“沒有若。”蘇寧雪抬頭望了望天,打斷他的話。
身心俱疲她連問候天道的力氣都沒有。
靠在高殷懷中,仰望頭頂的蒼穹,不知何時起,天徹底黯淡下來,璀璨的星子亮晶晶的將夜幕點綴。
常言道:月明星稀……
月明星稀?蘇寧雪猛然瞪大雙眼,踉蹌地按著高殷的肩膀站起身,爆了句粗口。
浩瀚的星空,顯得人格外地渺小。
流星雨劃過天際,是那樣唯美。
可當這兩者結合起來呢?
天火流星……
隕石滑過,徑直砸向對面敵營。
“喵的!”蘇寧雪倒吸一口冷氣,一邊瞭望遠處敵營,一邊顫抖著聲音對著高殷道:“阿殷,你……起來……抱我。”
她今天下午剛問候過天道,這隕石別來一小顆從她頭頂……擦頭而過。
“好。”高殷瞬間明白蘇寧雪的含義,從背後將她環住,牢牢將她護在身下,若真有隕石飛來,那便先砸他。
感受到溫暖,蘇寧雪懸著的心放下。
“天女顯,天下安。”
隱隱約約傳來一道聲音,烽火燎原般響徹晉陽城。
“天女顯,天下安。”
城牆上疲憊計程車兵,城內後勤的百姓,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炯炯有神的眸子虔誠仰望星空,滿是對太平盛世的憧憬。
天下安……
他們太想過日出日落,日落而息的簡單生活。
三百年戰亂,最苦莫過於百姓,今日他們看到“安”的希望。
百姓愚鈍又從不愚鈍,三百年的求神拜神,祈禱天下安,從未曾得天回應。
他們真的還信仰神明嗎?真的還信仰所謂的天女嗎?
他們信的是希望,一個渺茫的希望。
而帶給他們希望的人,便是神明。
為神明萬死不辭,為希望在所不惜。
在這一刻,蘇寧雪便是他們心之所向。
“姐姐,這天下會屬於你。”
冷風吹拂他鬢邊的碎髮,微微上揚眉與點點血色為他增添一抹凜冽感,溫和水潤的眸在此刻變得銳利。
天下屬於姐姐,而姐姐屬於他。
不知為何,蘇寧雪莫名感覺有點冷,但應該不是被風吹的,狐疑的左右看看,最後將黑鍋砸敵軍身上。
一定是敵軍正在罵她,不能忍!!!
等天道爸爸下完隕石雨,敵人……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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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
屋內傳來蘇寧雪的慘叫,生死攸關的時刻,全憑本能拉弓射箭。
待到安穩閒暇時,疼痛感彷彿被放大,她已經連續“嗷嗷”三天了。
顫抖的手連水杯都拿不起來。
其實陳德安、高殷與她情況一模一樣,騎射他們三人都會,但長時間不停歇的戰鬥,對他們來說身體負荷不小。
肌肉痠痛……拉傷都不要命,但疼起來要人命。
陳德安與高殷要面子都強忍著,一副“我沒事”的模樣。
而蘇寧雪忍不了,她平日最怕疼,原本有大夫說給她紮了兩針,可快些恢復。
但見到長針的模樣後,她發出嘹亮地慘叫,過年的豬都沒有她難按,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因為她的雙臂暫廢,得到夢寐以求的休憩機會。
天外隕石,砸碎了十萬將士的心,毫無意外,他們都選擇放下武器投降。
主將已死,僥倖活下來的副將轉身投入敵營,對他來說,高殷與高演都姓高,誰是正統,隕石已經告訴他答案。
所以他臣服起來毫無心理壓力,他又沒有叛國,由始至終效忠的都是北齊。
高殷與陳德安自然不會放棄此次的大好機會,斟酌用詞發了一篇檄文。
大意便是:兄(高洋)剛入黃泉,侄(高殷)年幼初登帝位,弟(高演)野心勃勃,囚侄欲殺之,天不忍……降下天罰,只為撥亂反正。
若沒有隕石砸十萬大軍,這紙檄文就是個笑話,但赤裸裸的現實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