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右辰不是善人。
就不說這幾個宮侍竟然膽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這樣隨意私下議論皇族已經是重罪。
趙右辰當場殺了他們都不為過的。
可是蕭傾這時候還沒有這種思維。
她心中想,趙將軍殺氣真重,兩個看著就是弱雞的宮侍而已,哪個背後不說人,這樣拔刀相向會把他們嚇尿的吧?
而且,兩句話的功夫,就動刀動槍,一副殺人的架勢,這……
趙右辰手快,衝出去的時候已經怒目圓睜著把刀架在了那個宮侍的脖子上。
要不是蕭傾大喊出聲,這會兒那宮侍怕已經是人頭落地了。
不過現在情況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那宮侍開始還發愣,待反應過來這是他們的小皇帝和據說曾經殺人如麻的禁衛軍統領趙大人,那兩條腿便開始抖得隨心所欲起來。
他牙齒打顫,面部明顯失去協調能力,半邊身子就要歪倒下去。
“陛……陛,下饒……饒命……”
另外一個宮侍已經嚇得撲倒在地,腦門兒直接磕在地上,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完全說不出一個字來。
蕭傾大步走出來,後面跟著梅疏等人。
“趙將軍還請手下留情。”
蕭傾純粹是因為不想眼睜睜看著趙右辰殺人。
但趙右辰瞪著眼,琢磨著蕭傾是不是因為還小,所以不懂得一個皇帝被這樣私下議論,皇權受到侵犯是多麼嚴重的事情。
他正要說話,這時又是梅疏往前走了半步,語氣平緩地道:“宮侍大逆不道自是該殺該罰。奴婢可喚人將此二人送去宮獄,取供畫押,按例杖斃。”
聽了這話,趙右辰冷靜下來。
是了,這些宮侍雖然可惡,但他們是人是鬼都歸內侍局管,他雖然可以這樣暢快地一劍結果了他們,但這樣做其實並不合規矩。
而且,他偷偷看了眼蕭傾,心想讓本就歷經磨難的小陛下再見到這樣血腥汙穢的畫面,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而且會影響到小陛下的健康成長吧?
趙右辰這時候真希望傅眀奕趕緊回來。
傅眀奕在的時候,他似乎根本就不用考慮這些問題。也很少有這樣強烈的情緒波動。
他一腳把那個宮侍踢倒在地,冷著臉回到了蕭傾身邊。
蕭傾似乎還想說什麼,梅疏低聲道:“陛下,他們犯的是死罪。雖然陛下仁善,但若這次饒恕了他們,則律法無度,民無所適,宮中這種事情只會越多,且於陛下威儀無助。”
蕭傾聽到這話其實內心是稍微有些震撼的。
這種話如果是傅眀奕或者趙右辰這樣的人說出來,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但現在說這話的是一個久居深宮的宮女。
這讓她不禁對梅疏多看了兩眼。
梅疏還是那樣淡然靜漠的樣子,說完這話又看了看蕭傾的神色,覺得她懂了,這才請馬洪和劉意喚人來。
兩個宮侍聽到說要把他們杖斃,嚇得魂不附體,於是哭喊著冤枉啊,救命啊之類的話,鼻涕眼淚糊了滿臉,磕頭磕得腦門兒上都是血。
可即便是這樣,趙右辰等人也還是冷著臉,沒有半點回應。
一個宮侍看出蕭傾似乎有些不忍的神色,便咬咬牙,大著膽子膝行過來,哭得十分悽慘。
“陛下,陛下,奴才知錯了奴婢不該說這些話,奴才下個月就要出宮,家中還有老母親等著奴才養活,奴才……奴才罪該萬死!”他開始伸出手自己打自己耳光,一邊一下,打的聲音啪啪作響,兩張臉紅得都要冒出血絲來。
“陛下就繞了奴才吧,陛下,陛下……”
另一個見此情形也反應了過來,哭喊著爬了過來。
蕭傾內心有些為難。
她固然知道按照這個世界的綱常禮法,他們做的是要殺腦袋的錯事,可想到他們的處境和即將迎來的命運,心裡便有些不是滋味。
說實話,她狠不下這個心。
“梅疏,他們不過是幾句口舌上的失言,雖然是死罪,但念在初次,可有……不必杖斃的規矩?”
她抬頭看著梅疏,眼睛眨了眨,明顯還是不忍心。
趙右辰皺眉,“陛下,此事……”
可梅疏卻很快說:“陛下的決定便是奴婢們要遵守的規矩。如果陛下想要饒恕他們,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剩下的事情宮獄會處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