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岫到底還是醒了。
何舒的後事她不可能不參與,後面還有許多事情,那都是她放心不下的。
蕭傾坐在她身邊,許多話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倒是明岫對她勉強笑了一下,道:“陛下,奴婢都知道了。”
蕭傾心裡難過,“你知道什麼了?我……”
明岫對她搖搖頭,“陛下允奴婢守靈,奴婢已經萬分感激。”
她的眼神略有些飄忽,聲音也低了下去。
“爺爺年紀大了,那天奴婢給爺爺診脈的時候就知道了……只是……只是……”
說著,她眼圈又紅起來,淚水在眼眶裡迅速凝聚打轉。
蕭傾忍不住伸出雙臂將她抱住,只覺得她的身體無比僵硬。
她的手在明岫後背輕輕拍了兩下,聲音越發柔軟:“岫,是我不好,你怪我吧,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
明岫卻昂著頭,不讓她說下去。
“陛下。”
她將眼淚都逼回去,“奴婢不在的時候,您要多保重……南華的天氣春短夏長,冬日一過,漸漸天氣就要熱起來了,陛下切不可任性貪涼,傷了脾胃……”
蕭傾憋不住自己也淚流雙頰。
“岫……”她抱緊明岫,心裡有絲說不出的難受。
明岫被動地被她抱著,頭偏向一邊,卻沒有同樣伸出手去。
她的腦袋似乎又開始疼起來。
昏暗的房間,冰冷的身體,混亂的尖叫,茫然的視線——時空在她腦海裡幾乎是錯亂的,隱約有根線將她牽住,在這錯亂之中煎熬。
她張張嘴,想要叫出聲來,可是她卻發不出聲來。
蕭傾親自送明岫出宮,趙右辰和馬洪就站在她身邊。
宮外接應的是傅眀奕的人,看著面生,神色嚴肅清冷。
明岫對她福身告辭,低聲說了一句:“陛下保重。”
蕭傾便在宮牆之中看著明岫一步步踏出去,灰冷的天空蕭瑟肅殺,染得硃紅宮牆都暗淡了許多。
守門的宮侍有些猶豫地看向馬洪,拿不準是關門還是不關門。
馬洪掃了他們一眼,知道他們是照著宮中的規矩辦事,但他們這位陛下明顯正難受著,這時候明岫不到看不見了,陛下肯定不會挪腳的。
等明岫走過長長的宮道,真的再也看不到了,蕭傾卻仍然定在那裡沒動。
馬洪忍不住了。
“陛下,外頭冷,您看奴才是不是先送您回去?”
蕭傾才像是回過神來。
她微微點了下頭,這才轉身。
趙右辰緊跟在旁邊,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他心裡想著,何舒是陛下的御醫,陛下對他的感情十分深厚。若不是因為如此,也不會讓一直跟在身邊的明岫去天音寺給何太醫守靈一年。
站在他的立場來看,這是蕭傾對何舒極大的恩賜。
他只是擔心他們的陛下因此太過傷心,傷了身體。
果然,回了承德宮後,蕭傾明顯還是沒什麼好心情。
趙右辰看著她隨意在書架前翻找著書冊,每每拿出來翻了兩眼就定在那裡,然後又把書放進去,再找下一本。
這分明就是沒有把書看進去的狀態。
馬洪也擔憂地皺起眉頭,有心想進去勸,可步子邁到門口,又退了回去。
陛下的性子他跟了這麼多年,也摸的差不多了。
陛下心地善良,有時候會為別人考慮很多,看著性子溫軟,可是有時候又很犟,有的事情一旦鑽了牛角尖就很難出來。
這個時候越是勸越是不行,得陛下自己想明白才行。
這兩天他看得清楚,陛下固然是因為何太醫的事情傷心,可他卻覺得哪裡不太對。
比如,何太醫病逝和太傅有什麼關係?可這兩天陛下待太傅態度就有些怪怪的。
怎麼說呢,雖然是彬彬有禮,可似乎是顯得……生分了些?
他們在門外糾結苦惱,蕭傾便在書架前重複著相同的動作。
其間馬洪去問了三次傳膳的事,蕭傾都不太想吃,便拒絕了。
最後趙右辰也看不下去了,與馬洪一同來勸,蕭傾才微微點了頭,說那就一起吃吧。
待上了桌,蕭傾不由自主想到她和明岫獨處時一同用膳的情形。
雖然這種時候很少,明岫總顧著規矩不肯上桌,但架不住蕭傾拉扯,每每又好氣又好笑,便半推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