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傾沉著臉回到承德宮,方才在飛虹橋看到的那些人,聽到的那些話都反覆在她的腦出現。
她突然意識到一個自己一直以來忽略的問題。
或者說,還是因為她被保護得太好,所以似乎從來沒有正視過的問題。
傅明奕說得對,難怪他最後會那麼輕易地同意她選擇楚連舟。
她覺得有些沮喪。
她每日自以為的那些平靜安詳就如同一層漂亮的糖紙,而今天蕭晏帶她去看到的,去聽到的,是被剝開了糖紙的,藏在裡面的,並不美味的糖果。
聽說外面的人都誇她的仁德和良善,可是現在她覺得這些都是在諷刺她的軟弱和毫無威嚴。
看看這南華宮中,大家都可以這樣無所顧忌地談笑議論她的事情,可見已經渙散到了什麼程度。
內侍局又在幹什麼?
她一時覺得,她身邊除了傅明奕、趙右辰、馬洪和明岫,竟然沒有可信任的人了。
而即便是在這些人面前,她有盡到一個皇帝的責任嗎?
任憑南華宮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成了這個樣子,她覺得既羞愧又惱火。
她轉身又往外走去。
“陛下,您想去哪兒?”
“趙將軍今日怎麼沒在宮中?”
“陛下忘了,趙將軍才去了南華大營巡檢,看看日頭也該回來了。”
蕭傾想了想,道:“趙將軍近年來嚴管禁衛軍,確實是盡心盡力。”
馬洪看藍蕭傾的臉色,道:“趙將軍畢竟是上過戰場的人,聽說禁衛軍中即便是那些世家子弟都很敬佩趙將軍,旦有軍令,莫敢不從。”
蕭傾轉過身來,“趙將軍平日是個什麼樣的人?”
馬洪笑了,“趙將軍是陛下最信任的人,趙將軍的為人,陛下怎麼還問起奴才來了。”
蕭傾板起臉,“朕問的是他不在朕面前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馬洪臉色微微變了變,心裡轉了好幾個彎。
“陛下,無論在不在陛下面前,趙將軍都不愧為盡忠職守的禁衛軍統領。”
他頓了頓,“不過如果陛下好奇趙將軍平日值守的樣子,奴才倒是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按照趙統領的習慣,如果不在陛下身邊,一般都會巡檢宮中各處守備。趙統領對陛下的安全向來關心,他今日去了大營,回來之後肯定要先做這件事情。陛下如果想看的話……”
蕭傾情緒仍有些低落,此時便無意識地點了下頭。
馬洪會意,便退出去了。
待趙右辰回來,果然先巡檢宮中各處守備。
不在蕭傾身邊的時候,他經常這樣,而且多半時候都是獨自在各處檢查,並不事先通知。
宮中值守的禁衛軍都知道大統領的這些習慣,所以在平日裡就十分注意,就怕萬一要是自己怠惰的時候讓趙大統領看見了,那懲罰可真是叫人難忘。
不過,總有那麼些人心懷僥倖,這會兒一不小心鬆懈了下來。
因為近幾年趙右辰十分注重宮中的防備力量,所以對宮中各處都十分熟悉,對有些偏僻的角落都很清楚。
今日他剛從大營回來,突然便想到這些偏僻的角角落落了。
尤其是泰華宮西邊那塊地方,原先在南華行宮中是一大片御花園,中有亭臺樓閣,曲水汀汀,四時美景應有盡有,是皇帝休閒娛樂的主要場所。
可是現在南華行宮因為北都南遷而變成大蕭正宮,靠近南華宮西門這邊的御花園便經過幾番改造,也不再專門作為休閒之用,而是與南華宮東南邊的南書房、議事堂等地交相呼應,增加跑馬場、射箭場等地,作為皇帝和蕭晏殿下等人切磋練武等用。
這塊地方和西北邊后妃所住的地方隔著一道高牆,高牆之中有一道門,本來是為了方便皇帝直接從御花園過去的通道,但是因為他們的小陛下年紀小,所以三年前就把這道門給封死了,平日裡也只有派少數人在這裡值守。
趙右辰今日便想看看這門附近的防衛。
這些地方平常少有人知道,可是在關鍵時刻,卻有可能是千里之堤中的那個“蟻穴”,不得不防。
如今宮中很快就不止是陛下一個人了。他漸漸長大,年節左右估計就要準備大婚了。
到時候,宮中雲光湖以西的地方就要住人了。
所以這道門說不定就要派上用場了。
趙右辰一邊想一邊往那邊走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