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變了。
蕭傾在承德宮單獨的浴池中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旁邊只有明岫守著。
明岫給她仔細檢查了傷口,又好好清理了一番,之後又給她取來常服要為她穿戴。
蕭傾心思都在想太傅的事情上,便無意識地配合著明岫,可她眼中還氤氳著溼氣,人又有些愣愣的,看起來格外乖。
明岫看著心裡柔軟,想到這段時間蕭傾不在,她在宮中擔驚受怕,竟然不如往日蕭傾在時更加輕快自由,內心許多想法便悄悄改變了。
待為蕭傾穿好衣服,又請她移步暖閣,明岫見她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便想到之前太傅走時的情形。
那時陛下就靜靜站在殿內,微皺著眉頭直望著太傅的背影,似有想不通的事情。
明岫想了又想,正要開口,馬洪從外面進來道:“陛下,晏殿下來了。”
蕭傾這才有些回神。
明岫皺眉,“這個時候該用晚膳了,陛下累……”
蕭傾擺擺手,“他每日都來?”
馬洪回道:“每日早晨都來,今日這是第二次了。”
蕭傾在窗邊的位置坐下,“便見見吧。”
明岫便不再多言。
蕭晏仍舊抱著胖小緩緩走進來。
此刻窗外正是夕陽西下,晚霞滿天。
蕭傾雙手交握,姿態放鬆地坐在那裡看過來,眸中如有盈盈水光,在落日的餘暉中更顯瀲灩。
蕭晏腳步頓了頓,敏銳地察覺到蕭傾與往日不同。
蕭傾笑了笑,和顏悅色道:“晏皇弟。”
蕭晏更是心裡跳了一下,抬頭看了看蕭傾,手不自覺抓了一下懷裡的胖小,眼底有絲不易察覺的警惕和探究。
這個孩子其實正應該是愛玩愛鬧的年紀,如今卻心思深沉,疑慮重重。
她在太傅的保護下,坐在南行的馬車裡奔向希望之地時,他躲在深宮之中經歷著北蠻鐵騎的侵略,殺戮,還有屈辱。
她在南華享受著這個身份帶來的尊榮和安定時,他身為不在玉牒上的皇子,卻仍然被看管起來,掙扎求生。
即便傅明奕將他帶回,為他正名,讓他上了皇家玉牒,可他仍然不被容於大蕭的皇室宗親,甚至因為她的冷漠,傅明奕的別有用心,他即便能享受錦衣玉食,也還是小心翼翼,表現得謹慎而又卑微。
他是聰慧的,所以他比尋常人更敏感。
他經歷苦難,所以對能抓住的東西也牢牢抓緊,一刻都不肯放手。
蕭傾的目光落到了他手臂間懶懶的胖小身上。
聽說他原來也養過一隻貓,那是他為數不多的溫暖時光。
傅明奕對他極好,可是這種好與對她的方式不同。
蕭晏比她更加敏感,他不見得看不出來。
可他卻依然親近傅明奕,有些事情,甚至不用傅明奕特別吩咐,他就能領會他的意思,並付諸行動。
這三年來他們一起上課,她看得一清二楚。
他無人可以親近。
“你年紀還小,長身體是最重要的。雖說還要讀書,可早上也不必起得太早。”
蕭傾頭一次說這樣的話,不但自己有些不習慣,蕭晏聽著也半天沒能回話。
一旁的明岫和馬洪更是心裡奇怪起來。
蕭傾清咳一聲,“坐吧。”
又問:“還沒用晚膳吧,就一起用吧。”
她看向明岫:“明岫,吩咐上幾樣晏皇弟喜歡吃的菜,就在這兒擺吧。”
蕭傾隨性慣了,所以一般情況下,在自己宮中獨處時往往並不太講究皇家禮儀那一套。
蕭晏低下頭,“謝皇兄關心。”
他本想拒絕,可是見蕭傾反常,便又想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於是便坐下了。
趁著明岫準備的功夫,蕭傾又開始找話題。
她沒和這麼大的孩子相處過,但蕭晏與尋常孩子不同。
“小小吃過了嗎?”她覺得從貓入手這個主意應該不錯。
蕭晏沉默了一會兒,道:“謝皇兄關心。臣弟下午餵過了一些,這會兒應該不餓。”
他心裡越發警惕起來。
這些年,他每每抱著小小出入,他這位皇兄從來不肯多看它一眼,更別說主動問起它的飲食。
難道他終於忍不了了,想要把小小要回去?
蕭晏的手不自覺地收緊,現在在買,大概是驟然抓疼了小小,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