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蕭傾下山的時候,馬車已經在旁邊等著了。
馬車旁邊站著的是一身深紫色對襟外袍的傅明奕。
近年來他似乎偏愛這種顏色。
蕭傾已經勸說了自己一路。
如果傅明奕肯好好給她解釋的話,她就試著原諒他。
傅明奕恭恭敬敬地請她上車,與這幾年來的無數次一樣,禮儀上挑不出一點錯處來。
蕭傾彎腰扶著馬車的邊緣上去了,不一會兒傅明奕便也進來了。
兩人相對著坐定,蕭傾在心裡告訴自己:沉住氣。
三年來他們的關係多數時候是師生,少數時候是君臣,還有更少的時候,是她說不清道不明的。
但是無論是哪一種,蕭傾心中似乎總有一種類似於:雖然我相信你,雖然你很厲害,但是你絕對不可能打敗我的信念。
這常常讓她在面對傅明奕的時候,內心像一個戰士。
傅明奕果然不喜歡按常理出牌。
“無先生要走了。”
無先生要走了?
傅明奕慣常用這種輕描淡寫的方式來描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讓你有一種其實這件事情並不重要的錯覺。
蕭傾常常對此表示恨得牙癢癢。
她的意識正被這件事情吸引走的時候,傅明奕卻又道:“今天的事情,是臣的主意。沒有事先告訴陛下,有意考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傅明奕看著蕭傾,緩慢地道:“也是為了找出他們背後的人。”
“你和無先生都知道這些安排,還有誰知道?”
傅明奕見她這樣問,想必心中還是介意,於是慢慢道:“趙右辰。”
蕭傾挑了下眉毛。
趙右辰往自己身上揮劍的時候一點都沒有猶豫,他原來是知情的。
傅明奕接著說:“如果陛下能夠忍耐片刻再動手,等趙右辰他們活捉了蔣天霸和他的副手,說不定就能問出更多的線索了。”
蕭傾想到剛才發生的那一幕。
“他的副手為什麼最後要殺他?”
“因為想要活命。”傅明奕笑了一下,“他的感覺倒是比蔣天霸敏銳。”
“蔣天霸的兒子是誰殺的。”
“臣若說是他的副手,陛下信嗎?”
蕭傾點頭,“也不是沒有可能。反正趙右辰是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
傅明奕看了她一會兒,“陛下很相信趙右辰。”
蕭傾奇怪地看著他,“這不是明擺著的嘛,趙右辰是你的朋友,他當禁衛軍統領是你舉薦的。他的人品心性你最清楚。他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嗎?”
“沙場之上,人命如同草芥。趙右辰年少成名,一路征戰,陛下以為,善良和高尚能夠保住他的性命,並且一路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嗎?”傅明奕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不重,語速也不急不緩,但是蕭傾怎麼聽都覺得不太對味兒。
“你想說什麼?”
傅明奕緩緩將雙手插進袖口之中,整整齊齊地將寬袖擺在身前。
蕭傾這時候才意識到冷。
是了,十月的山中只比城中更冷,更何況現在已經到了晚上。
傅明奕近年來似乎氣色總也不太好,到了這個溫度天氣下就有些怕冷。
蕭晏到天音寺中為傅明奕求平安符倒也真的是有原因的,不是隨意討好。
蕭傾在心裡默了一下,本來心裡有些氣,這時已經消了一半。
“陛下曾經送給趙右辰一塊玉,陛下可知道那塊玉的來歷?”
蕭傾想了半天,“只是塊普通的玉,在南華宮的倉庫裡擺著沾灰了許久,除了看起來有些年頭,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啊。”
傅明奕從袖中抽出一張卷好的小畫來。
“陛下看看這個。”
蕭傾拿過來展開一看,裡面畫的是一隻斷手,那隻手扭曲畸形,但卻牢牢握著一塊玉。
那塊玉……
因為是彩畫,蕭傾很快就看出那塊白玉的形狀和樣式,似乎與她送給趙右辰的那塊獅頭玉相似。
可是這隻手?
“是蔣天霸的兒子,蔣鑫。”
蕭傾敏銳地感覺到事情似乎比她想象的複雜。
“無先生在一週前得到訊息,有人給蔣天霸送了三幅小畫,這是其中的一幅。另外兩幅只有蔣天霸知道在哪裡,畫的是什麼。”
“如果不是這幅畫上的玉佩與趙右辰身上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