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寒山嘴上說的含蓄,要過去看看,不行再走。
但每個人心裡都和明鏡一樣,這次任務,很大機率是完不成了。
沒人反駁許寒山的建議。
就連之前,一直嚷嚷著要完成任務的管家小虞也一言不發,低下頭來,預設同意。
她對朱易不滿,更多的是不喜歡朱易不經過她,擅自做主張。
但真在這種時候……誰還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管家在這裡,也是會死的。
“嗯,我們沒意見。”
沈正毅點頭。
“能完成目標自然最好,如果確定完不成,保證有生力量也不失為一種好方法。”
“活著回去就有希望,至少還能和朋友們講述這邊發生的事,讓所有人提高警惕。”
“死了,那可就是真的全完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挎起揹包,其他人也收拾行李。
許寒山把龍舌蘭從衣服口袋接出來。
龍舌蘭很懂事地飄向朱易留下的挎包,鑽了進去,歉意地和小虞點了點頭。
安置好後,許寒山背起挎包,走出院子。
煙霾遮天蔽日,比起早上,壓的更低。
他眺望招待所方向,心裡一驚。
昨天,煙霾還只是沒過招待所五樓。現在,三樓以上,已經盡數沉沒在滿天灰黃煙霾中。
煙霾正在以石門為中心,加速旋轉。
而招待所方向,正是漩渦邊緣,轉速最快的地方。
一片片牆磚被剝離,來不及掉在地面就被漩渦捲起,成為煙霾一部分。
“嘶——”
許寒山倒吸一口涼氣。
再這樣下去,他們就連退路都沒有了!
眾人都意識到了問題嚴重性,拔腿加速向著石門方向衝去。
他們腹部傷口還沒癒合,每跑出一步,都是在和傷口撕裂的巨痛鬥爭,只有咬牙堅持。
地上有兩道很明顯的血跡,正是昨夜張雨荷二人被拖走的痕跡。
照常來說,血跡會隨著拖拽距離,越來越淡。
人體血液一共不過四五千毫升,拖行二十米後,就幾乎看不見了。
可地上這兩道血跡,卻是愈發濃稠,走到後面,血液甚至沾染到兩側牆壁和白幡之上。
“這是人身上流出來的血……?”
阿樂眼珠滴流轉動,有些慌亂:
“我們還要接著走下去嗎!”
起初,他只是關注地上的血跡,又走了一會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周身已經被鬼嬰青灰色腳印完全佔據。
遠不止如此……
不僅是這些腳印,四周那些民居,在早上熄滅的蠟燭,又重新燃了起來。
低矮天幕下,幽幽白光讓他心裡顫得厲害。
“不是我害怕啊兄弟們,這些東西看著真不對勁吧!”
“怎麼回事,昨天蠟燭還不會燒起來!”
“蠟燭。”
許寒山身後挎包裡,龍舌蘭突然說道。
在他印象裡,龍舌蘭一向是一個惜字如金的小女孩。
大院房客全部陣亡後,她更是沉默悲傷,一言不發。
此時她主動插話,說明這蠟燭……確實有問題,很重要!
“蠟燭,我見過。”
“白色的,引魂。”
“咳,咳咳……”
才說出口幾個字,她就咳嗽不止,聲音痛苦。
許寒山保持跑動,將挎包從肩上轉到身前,拉開拉鍊。
龍舌蘭眼神已經有些渙散,嘴唇發白,小虞正抱著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滿眼都是焦急:
“別說了,別說了……”
“再說真的會死的……”
拉上拉鍊,許寒山看著前方天空越來越巨大的漩渦,和風眼中的藍天,心中生出一個想法。
龍舌蘭的傷,不是鬼做的,而是委員會!
她為了提醒眾人,違背了和委員會簽訂的合同,才會受到這種反噬。
白燭……
鬼嬰……
引魂……
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沒有見過這種能發出白色燭火的蠟燭。
他自認閱鬼無數。
能讓蠟燭自燃的鬼,少說見過成百上千。
但細想起來……沒有任何鬼,能讓蠟燭發出白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