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君川彎著腰沿著宮牆快速地移動著,他的身影在夜色中如同一條黑色的蛇,悄無聲息地穿梭在黑暗中。忽然,前方似乎出現了幾個人影,他們的輪廓在雨中模糊不清,伴隨著人影而來的除了雜亂又沉重的腳步聲,還有鎧甲上的鐵片摩擦所發出的細微聲響。
盛君川立即停止動作,屏息凝神地貼牆而立,將自己完美地融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陰影中。他的身體緊繃,像是隨時準備出擊的獵豹。但破軍已然悄悄出鞘了兩分,刀鋒在黑暗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似乎時刻準備著戰鬥。
那些人在走到距離盛君川不到十米遠的地方便停下了腳步,將拖在身後的什麼東西匆匆堆放在牆角之後又急忙快步離去,彷彿那裡是什麼不祥之地,以至於他們如此避之不及。
盛君川微微蹙起眉頭,心中泛起一絲疑惑。待那幾個侍衛走遠之後,盛君川閃身從陰影處出來,走向他們剛才短暫停留過的地方。
此時的雨越下越大,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卻越發的濃烈起來。縱使是盛君川這種在沙場上縱橫數年的將軍,在看清眼前被隨意丟棄在地上的屍體之後還是忍不住瞳孔一縮,皺起了眉頭。
六具屍體被胡亂地堆放在一起,其中有四名是男性,脖頸處深可見骨的刀痕是致命傷。他們均身著輕甲,大概是宮中侍衛。另外兩名則是隻有十七八歲、衣不蔽體、渾身佈滿傷痕的宮女。她們的雙目充血,眼珠凸出,臉上的表情還停留在強忍痛苦又極度恐懼的瞬間,看樣子是被折磨而死。
儘管這兩名姑娘的死狀悽慘,但盛君川還是依稀分辨出她倆便是在晚宴中服侍在趙華棠左右的宮女。這幾個人到底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重罪,竟落得如此下場。
就算早就清楚趙華棠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但在今天這種特殊的日子,他居然也沒能忍住暴虐的殺心而處死這麼多人,當真不怕會有報應麼!
盛君川的眉頭鎖得更緊了,默立了幾秒之後微微躬身,頷首抱拳低聲說了句“冒犯了”,然後手腳麻利地脫下其中一名侍衛的鎧甲迅速穿在了自己身上,最後還不忘把頭盔戴上。
穿戴完畢,盛君川將破軍懸於腰際,大步流星地跟上了剛才負責拋屍的那幾個侍衛,悄無聲息地尾隨在他們身後,就好像他本來就是這隊侍衛中的一員。
或許是因為遠離了那些屍體,也或許是因為完成了任務,還或許是想要紓解壓抑的情緒,總之那幾名侍衛都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腳步,並開始交頭接耳地交談起來。
盛君川低著頭走在他們身後,始終保持著與他們幾乎一致的步伐。在保持警惕不讓自己被發現的同時還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將他們之間的談話悉數聽了進去。
侍衛a:“唉,前幾日我還和李哥約好休沐時要一塊兒喝酒去,沒想到今日見面卻已經是生死相隔。”
侍衛b:“世事難料啊!當年一起進宮的兄弟如今也剩下你和老王了。得過且過吧,沒準哪天李哥這事就落到咱幾個頭上了。”
侍衛c:“我娘還以為咱們這份差事就是金飯碗,吃穿不愁,俸祿還高。可自從太子……”
侍衛d:“噓!你不要命了?!李哥他們的下場你又不是沒看到。小心隔牆有耳,到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侍衛c:“咳咳,是。不過話說回來,今晚御書房到底出啥事了?”
侍衛e:“聽說是在晚宴席間曹公公無意中看到了一名形跡可疑的宮女,後來又在花園中發現了什麼東西。他驚覺情況不妙,但又不敢輕易驚動聖上,無奈之下便請李哥他們一同搜尋。誰知就在他們離開的這短短一刻鐘裡,那個宮女便趁機鑽了空子,闖進了御書房。後來不知怎麼的,這事傳到了聖上那裡,所以聖上和駙馬才會在中途離席,而李哥他們也因為擅離職守而丟了性命。”
侍衛d:“你懂什麼,擅闖御書房的才不是什麼宮女。在宮裡行走的,有哪個不知道規矩?特別是近來又發生了那麼些事……不光是我們這些當差的人人自危,就連那些王公大臣們也都如履薄冰。”說著,他停下腳步做了個手勢,那幾個侍衛便以他為中心圍了過來。
侍衛d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繼續說道:“方才晚宴結束的時候,我特意跟白公公打聽過此事。據說那女子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安慶神武軍的監軍,假扮成宮女混進晚宴,然後又潛入御書房要盜取我們建平的機密,卻不想被丞相逮了個正著,而且那女子和駙馬似乎還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牽連,所以聖上才會龍顏震怒。”
侍衛c:“不對啊,若是駙馬真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