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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感情，是這個世間最難還的債務，因為誰也無法具體衡量它的價值。

&esp;&esp;看著從道路另一頭匆匆走來的蕭琰，田曉曉突兀地有感而發。

&esp;&esp;也不知他究竟經歷了什麼，短短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整個人竟看起來衰老許多，彷彿一下子老上好幾歲。

&esp;&esp;不過田曉曉並不在意，簡單打過招呼後，逕自買票進了月臺。因為不是上下班時段的緣故，通勤的人朝並不多，他們很快就找到南下的列車。

&esp;&esp;車廂裡意外的安靜，靜到連彼此的呼吸都幾不可聞，沒了平日熟悉的煙火氣，冷清到近乎詭異。

&esp;&esp;田曉曉並不喜歡這樣的氣氛，感覺好像又回到困在醫院的那個夜晚，被強迫和世界隔離，整個空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活人。

&esp;&esp;她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將衣領往上拉，空調的溫度有些偏低，讓肌膚上寒毛根根豎了起來。

&esp;&esp;蕭琰似乎非常疲倦，入座後始終垂著頭一句都沒說。見狀，田曉曉自然也沒有開口的打算，轉頭隨意看向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

&esp;&esp;夜晚的景色帶著幾分氤氳，街道在斑斕的光影裡一點一點變得模糊。深淺不一的輝暈在黑中折射出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外婆、張嫣、劈腿男、女領導、方皓??鬼新娘，最後變成了她自己。

&esp;&esp;或者，那並不是她，那人影和她無比相似，卻又透著幾分蒼白的生疏，更像是她夢中的女子。宛如隔著一扇窗，越過塵世闌珊看前世今生。

&esp;&esp;她猛然想起卞之琳的短詩《斷章》：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esp;&esp;田曉曉胸口猛然一窒，彷彿有隻看不見的手狠狠攫住她的心臟，疼得喘不過氣來。

&esp;&esp;倏地，那光影中的面容彎起嘴角，勾出一抹溫柔到極致的笑容，眼中卻透著濃烈到令人屏息的悲傷，她的每一處毛孔都滲出斑斑點點的血珠，甚至連眼耳口鼻都有鮮血如注湧出，很快就將她染成了血人。

&esp;&esp;接著她將手舉起，田曉曉只覺一道寒光閃過，便看見影中人的指甲插進自己的腦門上輕輕一劃，稍稍用力一張血淋淋的人皮就這麼剝了下來。

&esp;&esp;失去了面板的保護，底下的鮮紅血管、脂肪、骨骼、筋脈，都清晰可見，她甚至可以看到藏在左胸膛內那跳動的小小臟器。

&esp;&esp;「啊——」那份本能的恐懼再也抑制不住，從田曉曉嘴裡脫口而出犀利地刺入耳膜。

&esp;&esp;是夢，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

&esp;&esp;她猝然驚醒大口大口喘著氣，但周遭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esp;&esp;是停電了嗎？她猜想。

&esp;&esp;但這念頭很快就被否決了，因為她發現蕭琰、服務員還有車廂裡的乘客全都離奇消失了。

&esp;&esp;田曉曉嘗試爬起身，頭卻撞到了不明物體上，舉手向上摸去像是一堵牆，她持續謹慎的往周遭摸索，察覺自己彷彿被關進一個狹小封閉的四方型空間裡。

&esp;&esp;腦中一個恐怖的想法一閃而過——就像是棺材。

&esp;&esp;這樣的猜測，讓她拼命掙扎卻是徒勞無功，反而思緒逐漸變得模糊不清，胸口發燙如火燒般的難受。

&esp;&esp;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輕微響動，田曉曉背脊冒出一涔涔冷汗，這才意識到身子底下的觸感有些不對，似乎過於柔軟。她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但觸覺告訴她，她這空間裡還有另一個人。

&esp;&esp;她僵著脖子緩緩轉身，眼前突然出現些許微弱的光，視線開始漸漸清晰起來，順著光她看見了身後的人。

&esp;&esp;那是一具穿著大紅嫁衣的女屍，屍體明顯已亡故多時，裸露的肌膚上可看見點點屍斑，可透過蓋頭的紅色綢巾依稀可見她面容神色紅潤、栩栩如生，表情平靜的仰臥著，就像是在熟睡，宛若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

&esp;&esp;不知出於何種心理，田曉曉鬼使神差的掀開了女屍的紅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