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雲秀沉默片刻,很不情願地點頭道:“你說的也在理,只是這錢來之不易,能多留些總歸是好的。
既然你覺得不妥,那就先按原計劃來。
不過這小子得好好帶帶,要是一直這麼莽撞,以後遲早壞事。”
趙裁縫非常狗腿地走上前來給朱雲秀捏肩膀,“放心吧,大姐。
我瞅著這小王身手不壞,資質也還行,就是缺些歷練。
往後多帶他幾次,教教他門道,總能成事兒的。”
朱雲秀心煩意亂地踢了下洗腳盆喝道:“倒洗腳水去!”
“好嘞!”
……
第二天天色還未完全透亮,李海波便已早早趕到警局。
一踏入警局的大門,他便瞧見金副局長正慢悠悠地在院子裡踱步。
金副局長年事已高,睡眠質量大不如前,常常早早便來警局。
李海波趕緊上去敬禮:“局座早上好!”
當過兵的人敬禮就是好看,不像警局的其他老油子,敬個禮都歪歪扭扭的。
金副局長眼前一亮,臉上堆滿了讚許的笑容,不住地誇讚道:“海波啊,年輕人就是有朝氣,每天都來得這麼早,好好幹,前途無量啊!”
“謝局座栽培!”李海波回答得響亮,那副狗腿子的嘴臉,讓早來的警員紛紛側目。
李海波不為所動,你們是赤裸裸的嫉妒。
依照慣例,巡邏警們整齊地在院子裡集合,準備召開晨會。
主持晨會的依舊是疤臉科長那強,只見他清了清嗓子,扯著嗓子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來,無非是些要響應鬼子所謂“大東亞共榮”的陳詞濫調。
講完這些冠冕堂皇的口號後,科長臉色一凜,嚴肅地要求大家加大力度搜捕反日分子,聲稱這是當下最為緊要的任務。
聽到這話,底下的巡邏警們不禁暗暗撇嘴,心中滿是不屑。
“切,老子只是個巡警,又不是鬼子憲兵隊。
平日裡抓抓小偷小摸,管管那些家長裡短的雞毛蒜皮事兒,再從那些撈偏門的傢伙身上敲點油水,日子不也過得挺滋潤?
去抓反日分子?那可都是些不要命的主兒,老子才不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兒呢!
出門還得被人戳脊梁骨,何必呢!”
這其實也是大部分底層巡邏警的真實想法。
因此大部分的警察都不認為自己是漢奸。
抓反日分子也是磨洋工、雷聲大雨點小。
在這一群人中,像李海波這樣經歷特殊的,反而成了異類。
他曾被軍統殺手襲擊過,又和鬼子憲兵一同值勤,這些經歷讓他在眾人眼中顯得格格不入。
今天令人意外的是,那位消失了好些日子的翻譯官,竟在今天的晨會上現身了。
晨會結束之後,便是那中斷了許久的日語學習。
一幫平日裡在街頭巷尾風風火火的糙漢子,這會兒都站在院子裡跟著翻譯官學日語。
可有一段時間沒碰日語了,之前學的那些知識,基本上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那翻譯官滿心期待地開始授課,可沒一會兒,就被眾人那生疏又錯誤百出的發音氣得臉色鐵青。
翻譯官也算是明白了,大家對於這日語學習,不過是走個過場,壓根兒就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面。
仔細想想,也確實在理,要是真有那份勤奮刻苦的勁兒,誰還願意天天在這大街小巷裡做個被人瞧不上的“臭腳巡”呢?
翻譯官見眾人實在無心學習,便草草地結束了這日語學習。
之後,眾人按流程領取槍支,準備開始一天的巡邏任務。
李海波的特別行動小組,沒多會兒便又拐進了那處小公園,打算偷會兒懶。
幾個人找了個隱蔽的涼亭坐下後,侯勇便迫不及待地開始介紹起這幾天跟蹤鬼子憲兵北條麻立曹長的情況。
侯勇壓低聲音,“透過這兩天我和新仔對北條鬼子的跟蹤,可算摸清楚他的行蹤了。
這傢伙,每天下班後,雷打不動地往火車站不遠處的那家清酒屋跑。
那家清酒屋,就是他們大坂老鄉扎堆的地兒。
嘿,要說這北條鬼子,酒量那叫一個差,每天喝得也不算多,可每次都能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不到深更半夜,他絕對不會回宿舍。
那清酒屋周邊,小巷子七拐八繞的,一盞路燈都沒有,背後還有一大片因為戰爭留下的廢墟,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