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夜幕愈發深沉,萬籟俱寂之中,門口傳來一陣汽車引擎聲,打破了小院的寧靜。
老於趕忙快步走進屋內,神色恭敬地對大陳說道:“老闆,客人到了!”
大陳微微點了點頭,抬腕看了眼手錶,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不緊不慢道:“看來小王帶著客人兜了不少圈子!”
老於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附和道:“小王向來謹慎!”
話音剛落,一陣爽朗的笑聲從院門口傳來:“哈哈哈!陳老弟,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只見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員在門口保鏢的引領下大步走進來。
他身著剪裁精緻的西裝,高高隆起的肚子,卻讓整套西裝失了原本的版型,釦子被撐得緊繃,彷彿下一秒就要崩開。腦袋上頂著個地中海禿頭,為了掩飾這尷尬的髮量,特意從左邊薅了一綹黑髮,歪歪斜斜地遮蓋在頭頂。
稀疏的鬍子,滿臉的橫肉,臉上那蒜頭般的酒糟鼻,在屋內昏黃燈光的映照下,顯得尤為醜陋。
大陳沒有起身相迎,只是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如水,微微示意道:“謝委員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坐下喝茶!”
謝三友大剌剌地坐下,滿不在乎地擺擺手:“什麼委不委員的,提起來都寒磣,上不得檯面。今天就咱哥倆,好好敘敘舊!”
大陳給謝三友斟了杯茶,熱氣騰騰的茶香瀰漫開來,他卻神色冷峻,眼裡滿是疑惑:“我實在想不通,謝委員在山城待得好好的,怎麼就跑到這淪陷區來當委員了?”
謝三友臉上堆滿了無奈,苦笑著嘆口氣:“兄弟啊,哥哥我也是沒辦法。
山城現在僧多粥少,沒位置的官員一大把,哪有哥哥我的立足之地?只能另謀出路咯。”
大陳微微皺眉,目光緊緊盯著謝三友:“謝委員所謂的另謀出路,就是來上海黨部當委員?”
“誒~!上海黨部能有啥油水,不是,能有啥出息。”謝三友身子前傾,語氣急切,“如今日本人勢頭正猛,跟著老蔣死磕到底是沒有勝算的。兄弟,是時候為自己想想退路了!”
大陳眼神瞬間銳利如刀,聲音也冷了幾分:“看來謝委員已經背叛了信仰,投降鬼子了!”
“可別這麼說,太難聽了。”謝三友急忙擺手,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哥哥我投靠的可不是日本人,是汪主席,是咱們民黨的新政府,信仰的還是三民主義。人家汪主席以前可是孫先生的秘書呢!”
“放屁!”大陳猛地一拍桌子,茶水濺出,他一把掏出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謝三友,“汪雞衛那狗東西已經投靠了鬼子,你們所謂的新政府不過是個傀儡,純粹自欺欺人!你個叛徒,還敢來遊說我,真是不知死活!”
謝三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舉起雙手,聲音帶著顫抖:“兄弟別衝動,有話好說!”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槍響:“叭勾~”,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大陳瞬間目眥欲裂,怒聲吼道:“狗日的,你竟然把鬼子帶來了!”
謝三友還想垂死掙扎,哆哆嗦嗦地開口:“兄弟,古語說:識時務……”
話還沒說完,“砰~”的一聲槍響,大陳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子彈精準地打爆了謝三友的頭。
他啐了一口,滿臉厭惡地罵道:“狗日的,老子剛刺殺完汪雞衛,你就叫我投靠他,腦子有坑嗎?”
大陳說完,猛地轉身衝出門。
此時,對面樹上的神槍手高聲大喊道:“站長,我們被包圍了,四周全是鬼子憲兵!”
說完,手中的三八大蓋不斷開火。
剎那間,四面八方都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如同炒豆子一般。
老於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一把拉住大陳就跑,邊跑邊喊:“大眼,快下來!”
樹上的神槍手回道:“往西衝,我掩護,速度要快,不然就來不及了!”
老於還想說什麼,但大陳的司機和保鏢已經簇擁著兩人向餛飩攤跑去。
此時,這裡的兄弟們已經和對面街角的鬼子展開了激烈對射,槍火四濺,硝煙瀰漫。
司機小王毫不猶豫地跳上車子,扯著嗓子大喊道:“我來給你們開路!”話音剛落,他一腳油門踩到底,汽車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對面鬼子的火力瞬間被吸引過去,一挺機槍瘋狂掃射,子彈如雨點般傾瀉在車子上。僅僅片刻,小王就被打成了馬蜂窩,鮮血濺滿了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