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若是商陸這樣跟他開口，他會覺得自己被商陸需要，覺得自己對商陸是有用的，覺得他跟自己低了頭。

但前世，商陸從未主動低過頭。

每一次都是被他逼的。

也因為商陸從不主動服軟，從不主動低頭，他才會越來越想征服，想讓他逃不開，掙不脫，永遠也別想逃離他的掌控。

然後，結果就變得那般慘烈。

現在，商陸既願意花他的錢，也主動開口求他，完全跟前世不一樣。

當然，在他重生之後，他也不一樣了。

所以，是蝴蝶振動了翅膀嗎？

陶京墨對任何事和人都有很理性的判斷，但唯獨對商陸無法理性，也從未判斷對過。

他不知道此刻的商陸是真心求他幫忙，還是隻是重生後的商陸想試探他，又或者是利用他。

但無論是哪一種，他拒絕不了商陸。

前世，商仲文死的時候，商陸有多傷心，他都還記得。

大概也是因為商仲文的死，讓商陸開始放棄了自己生的慾望。

想到這些，陶京墨的心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給攪動了。

他欠商仲文一條命，至少是欠商仲文幾年時間。

“好，我幫你。”

他看著商陸，目光凌冽，不若說話的語氣那般溫柔。

這有點分裂。

商陸心裡隱隱不安，說不出來為什麼。

他答應得很好，但他真的會幫忙嗎？

如果他......

商陸只要一想到陶京墨可能在他父親假釋這件事上使壞，他剛剛翹起來的嘴角就顯得有些僵硬。

為了掩飾自己的異樣，他端了水杯喝水，結果還很燙的開水一入口就給吐了出來。

嘴唇和舌頭都給燙得生疼，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種燙讓他胃裡痙攣，他急衝衝地往衛生間去。

涼水不斷地被他捧入口中，然後又吐出來，又捧入口，就那麼重複多次。

陶京墨站在門口靜靜看著，沒有說話。

幾分鐘後，他才抬起頭來，嘴唇上帶著溼潤，眼睛也紅了，彷彿就像剛剛被誰給欺負了一樣。

陶京墨的心情有點複雜。

開水確實很燙，他就是試探商陸的。

當然，如果商陸沒有前世落下的毛病，喝那麼燙的開水，大概也會被燙得不輕。

這個反應，不能說明商陸就一定是因為前世那點事反應激烈。

他們的目光糾纏。

商陸也知道，他就是試他。

他不能亂，更不能慌，哪怕現在胃裡很不舒服。

他也強忍著。

好在是這具身體沒有經受前世那些事，雖然心理上會對燙的食堂敏感，但身體的反應遠不如前世的身體那般激烈。

“我的嘴是不是被燙出泡了？”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一點，是那種剛剛被開水燙了的可憐。

單純的物理傷害。

“我看看。”

陶京墨走近了一步，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指腹在又紅又腫的唇瓣上摩擦。

唇瓣還有些燙，想來剛剛那幾分鐘的冷水沖洗，並沒有讓熱度散去。

“疼嗎？”陶京墨問。

商陸伸舌頭舔了一下下唇，那雙純真得清澈無波的眼睛就那麼看著陶京墨，而陶京墨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

原來，他吃這一套。

商陸心想。

於是，舌頭又在下唇上掃過，潤澤的紅唇飽滿又好看，像是熟透了的櫻桃。

陶京墨到底沒有忍住，低頭就吻了上去。

“疼！”他作勢推開，卻有幾分欲拒還迎。

這樣的商陸是陶京墨從未見識過的。

對方就像帶著一把鉤子，上面掛滿了他喜歡的餌，他明明知道那可能是要釣他，但他還是願意上鉤。

“親親就不疼了！”

粘膩的話在他們的唇齒之間出來，商陸卻在親吻的空隙說了一句“謝謝”。

陶京墨因為這兩個字，身子僵了一下。

所以，對於商陸來說，這還是交易。

因為他答應幫忙他父親假釋的事。

他不喜歡交易，從來都不喜歡。

剛剛壓抑不住的熱烈，僅僅只是因為這兩個字，就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樣，熱烈瞬間消散，只剩微微的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