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紅撲撲的。
這讓陶京墨想起他們重生後的第一個夜晚。
商陸發高燒,獨自在醫院輸液。
也是這樣躺著,眼睛微閉,一副很難受的模樣。
歪掉的毛線帽子,露出了半截傷痕,那是港灣的車禍造成的。
陶京墨想伸手去觸碰那傷痕,但手指靠近了,反倒不敢碰,像是碰一下,就會怕對方特別疼一樣。
陶京墨,你怎麼總是讓他在生病,在住院,在難受。
前世,你也是這樣。
這一世,你說要對他好,但他還是常常受傷,常常生病,常常因為你住院。
如果不是昨晚電話裡你讓他生氣了,他怎麼會連招呼都不打,天不亮就帶著行李離開。
你明明可以給他拿到機票、高鐵票,你就是不告訴他,你非要他自己開車回去。
陶京墨,你還是那樣自私。
看著病床上的商陸,陶京墨開啟了內心的自責模式。
他不知道要怎麼對商陸,才是好的。
當然,商陸是希望他放手,但這一點,他除了斷氣,真的做不到。
也是因為他做不到,所以才把商陸一步步逼到了現在。
“你走吧!求你!”
商陸此刻的聲音帶了些柔弱可憐,雖然沒有睜眼,但聲音就是全部的態度。
處於劣勢的人,是沒有強硬手斷把陶京墨這樣的人逼走的。
前世,他試過了,只是讓自己受更多的傷。
“我會走的。等你......”他想說燒退了,但想想剛才在車上說的是輸上液就走,嘴裡的話到底沒有出口。
“我再坐幾分鐘,看看醫生還有沒有什麼事,會走的,會走......”
後面的聲音很小了,小得只有自己聽得見。
手,緊緊地抓著褲腿。
就這麼放下商陸,他怎麼忍心。
但強硬地留下來,只會讓商陸不高興。
他不想讓商陸不高興。
“我去找一下醫生。”他像是下了某種決定,這才站起來,“如果醫生那邊沒什麼事,我就不回來了,你......保重!”
商陸沒有回應。
陶京墨的目光久久地在他的臉上沒有移開。
但最終,還是不得不走。
聽到關門的聲音,商陸才睜開了眼。
終於,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看著病房門好一陣出神,又看著天花板愣了幾分鐘,後來是手機響起來,才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母親問他怎麼樣,有沒有去醫院輸液,他說自己正輸著,完事了就回去,沒什麼大問題。
他是個報喜不報憂的孩子。
前世是這樣,這一世仍舊如此。
昨天半夜回到家,父母親一直等著。
他剛一到家,一直溫著的飯菜都給端上了桌。
父親養了一段日子,看著精神頭很不錯了,身體也長好了些,臉色紅潤了,似乎還稍稍胖了一點。
父母看著他吃飯,又問了些路上的情況,他都一一作答。
等吃完飯回屋睡覺,吃藥的事就忘記了。
他太困了,不是開車太累,而是昨晚都沒有怎麼睡。
前世,他與陶京墨的結局到底是有人刻意為之,還是那只是一個巧合。
重生之後都沒有想過的問題,現在開始想了。
昨晚沈光赫本來心情就很差,陶京墨肯定還跟沈光赫鬧了,不然沈光赫也不會打電話問他前世那些事。
好亂!
大概是藥物的作用,他就那般沉沉睡去。
睡了多久不知道,但護士進來給他換點滴,他才被驚醒。
“沒關係,繼續睡,我換一下點滴。”
護士小聲說著,他的目光下意識在病房裡找了一下,好像潛意識覺得,陶京墨根本沒有走,應該一直在的。
但病房裡除了護士小姐姐,沒有別的人。
“好了,睡吧!這瓶水吊完了,就可以回家去了。”
護士拿著空瓶走了,剛一出門,站在走廊上的陶京墨便跟上來問道,“他沒說什麼吧?”
“沒有。這一瓶大概四十分鐘吊完,你記得叫我。”
陶京墨點頭,護士快步離去。
陶京墨說離開,他怎麼可能離開。
他只是坐在外面的走廊裡,估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