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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01
&esp;&esp;齊可蕊給的地址是位於復興北路上一棟老舊華廈,住商混合,一樓警衛老得直打頓。
&esp;&esp;晦暗的金屬信箱貼著每一戶的名牌:陳寓、龍寓、潘寓……絕大多數都是住家,少數幾間公司行號,那一串縮小字型在整齊劃一的二字世界中格外顯眼。
&esp;&esp;「三號六樓……紹馨人壽?齊姊姊是保險員嗎?」
&esp;&esp;「喔!不妙,超不妙!」黃思凱拼命搖頭,「她一定是缺業績想跟你拉保險!你不用怕被騙了,你該怕被賣了!」
&esp;&esp;「……我皮包裡只剩下一百元,要拉保險也不該拉我吧?」
&esp;&esp;劉煒同樣拼命搖頭。即便只有十年前的印象,齊可蕊也不可能錯認劉家家境優渥,將他視作不可忽視的潛在客戶?這實在過於離譜。
&esp;&esp;「你們要找哪間?」睡眼惺忪的警衛終於意識到訪客已等待多時。
&esp;&esp;「我們想找六樓……紹馨人壽?」
&esp;&esp;「紹馨喔?那間公司上個月倒了,員工全走了,好像只剩一個女孩子在收拾善後。」
&esp;&esp;警衛在發黃的登記簿隨意指了空格,也沒核對證件,讓劉煒與黃思凱留下名字後,便不再理會他們,逕自重回夢鄉。
&esp;&esp;兩人一語不發進入電梯。電梯的震動幅度頗大,鐵皮地板與霧茫茫的鏡子讓他們在悶熱的空間也能留下冷汗。這是顯而易見的二流場地,二流場地自然不會存在一流公司,紹馨人壽的確切服務專案令劉煒心存疑慮。
&esp;&esp;電梯門在抖動中敞開,映入眼簾的並非牆壁,而是一幅未覆蓋玻璃的暗色油畫。
&esp;&esp;那是一幅凌空漫舞的女仙得道飛昇圖,手持玉如意,臂膀環繞七彩羽帶,四肢纖長,身姿曼妙。女仙身著相當輕透的絲質衣裳,布料沒有遮蔽效果,但在花瓣與四肢遮掩下不至於春光外露,反而彰顯畫家對描繪不同材質的超凡掌握度。
&esp;&esp;女仙一雙自帶桃花的鳳眼無時無刻盯著訪客,女仙極美,卻不像廟裡的菩薩像雖美卻溫和,如涓涓細流撫慰旅人。女仙美得如火焰,灼燒觀者眼眸,以凡人靈肉滋養自己,她指日可待的飛昇全仰賴旁人供養。
&esp;&esp;劉煒下意識不喜歡這幅作品,他別過頭不打算再任由女仙擺佈,然而餘光掃過女仙的剎那,他立刻將頭轉正,一雙眼直盯女仙額頭。
&esp;&esp;女仙身上乍看沒有任何首飾,只有與雲霧化為一體的七彩絲帶。劉煒被女仙妖異的美貌吸引全副目光,直至他轉頭的那瞬,他才在女仙額頭看見一隻讓人印象深刻的紅。女仙光潔的額頭垂墜一枚紅色寶石的水滴型墜飾。
&esp;&esp;「我很少看到把仙女畫得這麼妖豔的!可是說妖豔嘛……她也三點不露,只是她笑得讓人覺得……像是沒好事!大煒,你為什麼一直盯著她的額頭?」
&esp;&esp;「她頭上那個紅色的寶石,那種紅色……有點像我乾爹畫廊母娘畫像上的紅色。乾爹說那種紅色非常特別,其他畫家畫不出來!我懷疑這兩幅畫都是歐陽大師畫的。」
&esp;&esp;黃思凱踮起腳,雙眼微瞇,認真盯著女仙頭上的紅色。
&esp;&esp;「這紅色很特別嗎?不是很常看過?」
&esp;&esp;「哪有!你還在那裡看過?」
&esp;&esp;「流鼻血的時候呀。」黃思凱捏住鼻樑,「你不覺得那種紅色很像血的顏色?」
&esp;&esp;「胡說!才、才不像血的顏色。」
&esp;&esp;一但心中有疑,任何枝微末節瑣事都能動搖鬆動的基石。受黃思凱胡亂一句影響,劉煒再也無法參透那神秘紅色,怎麼看都只能看到血色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