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無疑是擦得最久的。
即使從表面看,他的動作輕柔細緻,卻仍能在微微顫動的睫毛裡,察覺到一絲幽深的沉痛。
他的睫毛很長,垂下眼皮的時候,還能看見濃密的睫毛尖微微自然上翹,像是一道門簾,遮住眼睛擋住心門。
沈今茉從自己座位起身,挪到凌煊旁邊,捏了捏他的肩膀,禮貌又輕柔,試圖讓他放鬆。
凌煊深呼吸一口氣,重新戴上眼鏡,終於將塵封的痛說出口。
“我當時堅定認為,劉教授將這個未經上報的私人研究繼續下去,極有可能失控,一時頭腦發熱就向學校舉報。”
“可第二天我就收到學校警告,說是無理由詆譭導師!上交的筆記也隨之失蹤。”
凌煊頓了頓,繼續說:“我那時候也夠單純,直接去報了警。誰知出門就被車撞,醒來已經是兩天後,還骨折躺在醫院。”
所以後來的日子裡,他堅持鍛鍊身體,還學了格鬥術,只是為了面對危機時能夠自保。
他不缺聰明,也不缺體力,缺的是實戰,才導致一開始顯得十分生疏而已。
凌煊回憶片刻,又說:“就在我昏迷不醒的兩天裡,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的頭上,說我實驗失敗心情不好炸了生物實驗室。”
“哼!”他冷笑:“最可氣的是竟然有好幾個目擊證人親眼看見、言之鑿鑿。而我躺在醫院裡,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劉教授成了人人口中的好導師,到處替我求情攬責。等我拄著柺杖回到學校時,接到的卻是開除通知。”
“同時,我還收到了恐嚇信,上面有我家人、朋友,甚至小學老師的資訊。”
他說著,看了一眼沈今茉,言外之意——跟你們當我面唸叨我家人資訊一樣——都是威脅!哼!
沈今茉裝作沒懂他的話中帶話,繼續捏他肩膀。
凌煊:捏著還挺過癮,就當是按摩。
他嘆了口氣:“我怕了,所以我逃了……這就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