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吩咐的,還請丁師兄行個方便!”
聞言,丁冕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氣轉頭向白諾城說道:“如此,你便去吧,不過如今乃是崑崙大喪,閣下還請嚴守山規,崑崙不想做那怒顏逐客之事!”說罷,便帶著隨身弟子轉身離去。
白諾城看向翠兒,翠兒臉色頓時紅了一半,低頭說道:“白公子,請隨我來!”白諾城隨她向後山行去,行至山間,白諾城偏頭問道:“你就沒有什麼話說?”
,!
翠雲紅著臉垂頭說道:“俾女身份低微,公子有什麼話,還是直接問小姐吧!”
說罷,兩人再不言語,不多時已看見了那一座小小的後山竹舍,寒冬臘月,芭蕉枯萎,竹林亦沒有綠意,潭中結了薄薄的冰,整個竹舍一絲微風也沒有,靜的可怕,白諾城雙眉微皺著隨翠兒徑直走了進去,竹舍內陳設簡單,青色的紗簾,木製的桌椅,卻沒有人,白諾城隨即不解的看向翠兒。
片刻後,翠兒卻從裡屋抱出一個兩尺寬大的黑桃木箱子,放在桌上,說道:“白公子,我家小姐說了,如果有一天你突然要闖進這裡,就把這個給你看!”
白諾城走近兩步,慢慢開啟箱子,裡面竟然全都是信件,許多信封已經發黃,顯然頗有些歲月。
這時翠兒又道:“這裡面全是那些年我家小姐和柳小姐來往的信件,當初柳小姐去世後,我家小姐去眉莊把她那裡的也取回來了,都在這裡,公子慢慢看吧,奴婢就在外面候著!”說罷,翠兒便躬身施了一禮,轉身出去。
一聽裡面有柳琴溪的親筆信件,白諾城心中微動,隨手拾起面上一份柳琴溪寫給顧惜顏的信件,細細讀來,信中寫道:
“淺雪,本姑娘如約而去,掌門葉郎雪卻自視清高,閉門不見,只派門中一白姓弟子應付,本姑娘大為惱怒,代你出手,卻不料那弟子已練會縱橫劍法,本姑娘大敗而回,顏面丟盡!我約了三月後再戰,此時正在歸途,料想四日內必至崑崙,速想妙招,替我找回顏面!”
落款留名是隨雨,日期乃是四月十七號,六年前的四月十七,正是他與柳琴溪初次見面的那天,那時萬物逢春,山花爛漫……
白諾城雙眼微潤,連忙又拿起一封信,這是顧惜顏的回信,落款日期是四月二十五號,信中寫道:“短劍已有眉目,速來崑崙竹舍,我親自教你!”落款人留名:淺雪。
明顯,箱子裡的信早已整理好順序,白諾城心中越發的緊了,連忙放下,又拾起一封,日期已是七月,那是柳琴溪第二次上渡明淵挑戰之後,信中寫道:
“魚小賊狡猾至極,長劍攻,短劍守,被他識破,他依樣畫葫蘆,以手化劍破了你的法子。本姑娘一敗再敗,嗚呼,怒火沖天三萬丈,同樣三月後再戰,若再不能勝,本姑娘便以身相許;此時青州連夜大雨,歸途稍晚,速謀妙計!”
第四封信,白諾城尚未開啟便已猜到內容,果然信中寫道:“方法就在眉莊,一劍多重勁;此劍法乃是你家傳絕技,我無能為力,請教你表兄快劍柳習風即可!”
白諾城的心越看越沉,翻過幾封信,當年她與柳琴溪在蘆風細谷的點點滴滴,事無鉅細,盡在其中。不多時,又被其中一封吸引住,那信封上一角黏了一支枯萎的蘆花,白諾城開啟一看,信中開頭寫的是元好問的雁丘詞: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淺雪,如今的我,終能體會這樣的情懷;不管千里萬里,我尋他、念他、盼他、想他;管什麼流言蜚語、世俗風化,說什麼一言九鼎、兒女親家,任什麼江湖大義、青梅竹馬,本姑娘只願隨他,做個賢妻良母,陪他海角天涯。呵呵,那時你來海角天涯尋我,看本姑娘能不能做個賢良淑德的溫柔女子!”
白諾城緩緩放下信,薄薄的紙,卻彷彿重若千鈞,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心止不住的痛,似乎想要說話,卻好像被人捏住了脖子,呼吸都急促了起來;突然一口血噴在了泛黃的信紙上……
那個想要做個賢良淑德的溫柔女子,那個踩著蘆花翩飛的女子,再不能回,失去的真的已經不能回頭,再不能回頭……
走廊上的翠兒聽見屋裡的桌椅登登直響,止不住好奇的回頭看來,發現原來是白諾城撐著桌子的雙臂不停地顫抖,猛烈地顫抖,淚水混著血水滴答落下,他卻沒說一句話。
翠兒有些害怕,卻依舊壯著膽子輕聲喚道:“白公子?”
白諾城緊閉著雙眼,許久才舒緩了一口氣,問道:“她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