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陣沉默。
“狄友鴻我問你,你可有半點悔意?”好一會兒,江鶴辭才緩緩開口。
狄友鴻低著頭,跪著那,沒有回答,只是微微抖動的肩膀說明他此時情緒很不穩定。
“算了吧。”白卿安回頭看向已經被撲滅的火焰,就像看見他這六年所遭遇的一切不公,“都過去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這時候,狄友鴻忽然痛哭起來,“我以為……我以為你是大將軍之子,考取功名也是為了搶我們這些普通人的飯碗,我以為那些幫助不過是你……動動手指的事兒,我真的……”
江鶴辭抬了抬手,立刻有人將狄友鴻拖走了。
“對不起!”狄友鴻聲嘶力竭的喊道,“對不起!”
“他背後一定有人!”白瑞安忽然肯定的說道,“或者說,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有人故意縱容,甚至慫恿。”
他神情悲憤的看著江鶴辭,“請江老一定調查清楚,給我大哥一個公道。”
“我會查!”事已至此,江鶴辭轉而有些心疼的看向白卿安,“只不過能查到什麼結果……”
白卿安低下頭,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良久,才緩緩開口,“卿安不敢強求,只希望這次春闈,能得到一個公平的機會。”
江鶴辭點了點頭,“放心,你們的捲紙已經被我轉移,之後,我會親自看,絕不會再給別人可乘之機。”
“謝江老!”白卿安帶著一眾弟弟妹妹,一起謝過江鶴辭。
“慚愧慚愧!”江鶴辭搖了搖頭,目光看向不遠處已經搖搖欲墜的房子,“我自恃公正嚴明,卻沒想到貢院內部已經殘破到這步田地,我對不起這天下泱泱學子,更虧對你們喊我一聲江老呀。”
他目光冷峻的看向身後眾人,“即日起,清查貢院所有官員,我要還這些學子一片真正的青天!”
“是!”眾官員冷汗淋淋,大氣都不敢喘。
貢院的這場火很快便燒到了前朝,第二天,皇上得到訊息後,大發雷霆,在早朝上將宰相左善章大罵一頓。
雖然狄友鴻一直聲稱一切都是他一人所為,但他畢竟是宰相府門客,而他所作所為,宰相府的兩個公子也是最大受益者。
左善章領了罵,一下朝,就回到宰相府,直奔夫人江飲月的院子。
“呵呵,他還真是個好爹呀,這麼多年,對你,對我這個女婿,不管不顧就算了,現在還幫著外人擠兌宰相府?”
他指著江飲月的鼻子大罵,“他難道不知道將軍府收養的那個李歲寧,是個什麼東西?對他的親外孫做過什麼?將軍府擺明了就是把宰相府當成死對頭了,怎麼?你這個爹也是要徹底跟宰相府為敵了?”
江飲月一身素衣,與妾室婁氏的明豔、囂張完全不同。
她低垂著頭,神色淡淡,“老爺不是知道,我嫁入左家那一天,便已經與家父斷絕關係了?”
一提起這件事,左善章更是恨得咬牙,他曾是江鶴辭的門客,更是江鶴辭最得意的弟子,可不知道為什麼,江鶴辭就是不同意他跟江飲月的親事。
甚至為此趕走了所有門客和弟子,不惜與江飲月斷絕關係。
然而事實證明,他左善章不比任何人差,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他江鶴辭更有本事。
想到這兒,左善章的臉色得意了幾分,“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能跟將軍府走的太近,特別是那個李歲寧,這個小賤人……”
“善章!”江飲月忍不住打斷了丈夫的話,她沒有見過這個叫李歲寧的小丫頭,可說到底,那不過是個三四歲的孩子,況且……
她猶豫著說道,“善章,我總覺得那孩子……他的話也不能全信。”
“江飲月,你也老糊塗了嗎?”左善章瞪著眼睛,“那是你兒子,你親兒子,你不信他,信誰?”
“可是……”江飲月還是覺得不對勁。
“沒什麼可是。”左善章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讓江飲月住口,“你記住,因為你,這孩子丟了三年,這是你欠他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補償他,而不是懷疑他,甚至嫌棄他。”
江飲月輕輕嘆了一口氣,“當年我為什麼懷著孕離開,你比我清楚。”
“少廢話,那是你自己無能!”左善章顯然不想聽這些,轉身要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又停下來,神色陰冷道,“總之,這一次,我跟將軍府的仇徹底結下了,新賬舊賬,我和我的寶貝兒子的,早晚我一定一起結算。